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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披畫圖即席題詞 發電信促歸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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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披畫圖即席題詞 發電信促歸閱卷
我聽見繼之讚歎那幾闋詞,說是倘不遇我輩,豈不是終於覆瓿,我便忽然想起蔡侶笙來,因把在上海遇見黎景翼,如此這般,告訴了一遍。又告訴他蔡侶笙如何廉介,他的夫人如何明理,都說了一遍。繼之道:“原來你這回到上海,幹了這麼一回事,也不虛此一行。”我道:“我應允了蔡侶笙,一到南京,就同他謀事,求大哥代我留意。”繼之道:“你同他寫下兩個名條,我覷便同他薦個事便了。”  說話間,春蘭來叫我吃午飯,我便過去。飯後在行李內取出團扇及畫片,拿過來給繼之,說明是德泉送的。繼之先看扇子,把那題的詩唸了一遍道:“這回倒沒有抄錯。”我道:“怎麼說是抄的?”繼之道:“你怎麼忘了?我頭回給你看的那把團扇,把題花卉的詩題在美人上,不就是這個人畫的麼。”我猛然想起當日看那把團扇來,並想起繼之說的那詩畫交易的故事,又想起江雪漁那老臉攘詩,纔信繼之從前的話,並不曾有意刻畫他們。因把在蘇州遇見江雪漁的話,及代題詩的話,述了一遍。老太太在旁聽見,便說道:“原來是你題的詩,快念給我聽。”繼之把扇子遞給他夫人。他夫人便唸了一遍,又逐句解說了。老太太道:“好口彩!好吉兆!果然石榴多子!明日繼之生了兒子,我好好的請你。”我笑說“多謝”。繼之攤開那畫片來看,見了那款,不覺笑道:“他自己不通,如何把我也拉到蘇州去?好好的一張畫,這幾個字寫的成了廢物了。”我道:“我也曾想過,只要叫裱畫匠,把那幾個字挖了去,還可以用得。繼之道:“只得如此的了。”我又回去,把我的及送述農的扇子,都拿來給繼之看。繼之道:“這都是你題的麼?”我道:“是的。他畫一把,我就題一首。”繼之道:“這個人畫的着實可以,只可惜太不通了。但既然不通,就安分些,好好的寫個上下款也罷了,偏要題甚麼詩。你看這幾首詩,他將來又不知要錯到甚麼畫上去了。”我道:“他自己說是吳三橋的學生呢。”繼之道:“這也說不定的。說起吳三橋,我還買了一幅小中堂在那裏,你既喜歡題詩,也同我題上兩首去。”我道:“畫在那裏?”繼之道:“在書房裏,我同你去看來。”於是一同到書房裏去。繼之在書架上取下畫來,原來是一幅美人,佈景是滿幅梅花,梅梢上烘出一鉤斜月,當中月洞裏,露出美人,斜倚在熏籠上。裱的全綾邊,那綾邊上都題滿了,卻剩了一方。繼之指着道:“這一方就是虛左以待的。”我道:“大哥那裏去找了這些人題?”繼之道:“我那裏去找人題,買來就是如此的了。”我道:“這一方的地位很大,不是一兩首絕詩寫得滿的。”繼之道:“你就多作幾首也不妨。”我想了一想道:“也罷。早上看了絕妙好詞,等我也效顰填一闋詞罷。”繼之道:“隨你便。”我取出《詩韻》翻了一翻,填了一闋《疏影》,詞曰:  香消燼歇,正冷侵翠被,霜禽啼徹。斜月三更,誰鼓城笳,一枕夢痕明滅。無端驚起佳人睡,況酒醒天寒時節。算幾回倚遍熏籠,依舊黛眉雙結。 良夜迢迢甚 伴?對空庭寂寞,花光清絕。驀逗春心,偷數年華,獨自暗傷離別。年來消瘦知何似,應不減素梅孤潔。且待伊塞上歸來,密與擁爐愁說。  用紙寫了出來,遞給繼之道:“大哥看用得,我便寫上去。”繼之看了道:“你倒是個詞章家呢。但何以忽然用出那離別字眼出來?”我道:“這有甚一定的道理,不過隨手拈來,就隨意用去。不然,只管贊梅花的清幽,美人的標緻,有甚意思呢。我只覺得詞句生澀得很。”繼之道:“不生澀!很好!寫上去罷。”我攤開畫,寫了上去,署了款。繼之便叫家人來,把他掛起。  日長無事,我便和繼之對了一局圍棋。又把那九闋香奩詞抄了,只把《眼兒媚》的“故問夜來情”,改了個“悄地喚芳名”,拿去給姊姊看,姊姊看了一遍道:“好便好,只是輕薄些。”我道:“這個只能撇開他那輕薄,看他的巧思。”姊姊笑道:“我最不服氣,男子們動不動拿女子做題目來作詩填詞,任情取笑!”我道:“豈但作詩填詞,就是畫畫,何嘗不是!只畫美人,不畫男子;要畫男子,除非是畫故事,若是隨意坐立的,斷沒有畫個男子之理。”姊姊道:“正是。我纔看見你的一把團扇,畫的很好,是在那裏畫來的?”我道:“在蘇州。姊姊歡喜,我寫信去畫一把來。”姊姊道:“我不要。你幾時便當,順便同我買點顏料來,還要買一份畫碟、畫筆。我的丟在家裏,沒有帶來。”我歡喜道:“原來姊姊會畫,是幾時學會的?我也要跟着姊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