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老屋抒情散文

在一個初春薄陰的天氣裏，我和妻子回到我的老家。一來是爲了祭奠我的亡父母，二來也是爲了和兄弟姊妹見見面。儘管妻子對我家的老屋並不陌生，但我還是拽上她，去看看我小時侯曾經居住過的老屋。

老屋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默默地佇立在料峭的寒風裏。它的身材不像兒時看上去那麼高大，如同我晚年的母親，佝僂着腰，在寒風中不住地瑟縮着。四十多年前，我就出生在這裏，這裏的一草一木，我當然格外的熟悉，因爲老屋四周都留下了我兒時活動的印記：在老屋的周圍打鬧、嬉戲，在老屋前的池塘裏摸過魚，在老屋後的竹園子裏捉過迷藏。我在老屋的蔭庇下度過了童年、少年和青年時代。

說到老屋，不能不說說曾經居住在老屋裏的人。我的奶奶，是我記事時德高望重的長者。她寬厚慈愛，爲人善良，一生只養育了一對兒女，那就是我的父親和小姑。後來奶奶在三十歲時，她的丈夫、也就是我的爹爹突然病逝，從此，生活的重擔全壓在奶奶一人柔弱的肩上。她獨自帶着一對兒女艱難度日，再也沒有改嫁。但奶奶的'命似乎很苦，唯一的女兒尚未成年卻不幸溺水身亡。奶奶遭遇到人生中的第二次沉重打擊，從此她皈依佛門。

父親開始承擔延續香火的重任。母親生育了四個子女，我在家排行老小，是父母四十多歲後的產物。由於老來得子，母親對我尤其寵愛。後來，我的大哥在老屋成了家，我的姐姐從老屋相繼出嫁。哥嫂結婚後，在老屋裏也生了四個子女，一家四代同住在一起，一直沒有分開。奶奶是一家之主，連父親也懼怕她老人家三分。一家十幾個人在老屋轉來轉去，使老屋顯得有些嘈雜。在我15歲的那一年，一直嬌慣我的奶奶在老屋溘然長逝，我失去了人生的第一位親人。

在我很小的時候，老屋門前有一棵柿子樹在夏天裏長得枝繁葉茂，炎熱的傍晚，我們一家十幾口人在樹底下吃飯、納涼、嬉戲；到了秋天，一個個綠色的柿子綴滿枝頭，將樹枝都壓斷了；柿子樹的左側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還有一個水凼，那是雞、鴨、鵝、狗、貓等動物的樂園。

從老屋走出去的兒孫們，再也不用回到老屋去居住了。老屋從喧鬧走向沉默，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如今，老屋被一把生鏽的大鎖禁錮在寒風裏，門前的柿子樹還在，但光禿禿地露着枝椏，曾經茂密的竹園失去了往日的繁華，近年莫名其妙地開花死掉了。爲防火專門開挖的水凼，由於長期無人維護，終被夷爲一片平地。

我和妻子在老屋的四周徜徉着，心裏感覺到莫名的失落和悲涼。是的，故鄉的老屋已經成爲歷史———一部從輝煌走向衰落的家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