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懷老屋抒情散文

離鄉二十餘載，那千絲萬縷的濃濃淡淡的鄉愁，無時無刻不縈繞在我的心頭，揮也揮不去。思鄉的情結剪不斷，理越亂，難忘卻遠在千里之外的故鄉村莊、田野與山山水水，還有我祖居老屋的影子和嫋嫋飄散的炊煙，就彷彿畫中濃濃的潑墨，常常透着故鄉酒一般的幽香飄潛入我的夢中……

老屋是我們家族幾代人漫長生活的見證人和避風港。年年歲歲，春夏秋冬，默默經受着風霜雨雪，世態炎涼與歷史滄桑。如今，祖居的老屋早已完成了它的使命，退出了我們家族生活的舞臺，遺留在故鄉的`一隅。只有那斑駁的土牆與長滿青苔的灰瓦，向世人們訴說着那一段段塵封的往事和我們家族綿延的歷史……

老屋是先祖們於清朝末年用一雙雙繭手夯土壘坯建造的。最早是四進四幢帶廂房的晚清風格的四合院，結構爲土牆加木桁竹檁、蘆蓆、泥氈與稻草覆頂的人字形農舍。在漫長的時光中，老屋屢毀屢建，然而風格與結構依舊。直至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傳到父親一代的手上，才掀去厚厚的稻草頂，翻蓋上青灰平瓦。整座房舍依山坡傍池塘，靠田臨衝，四周是古楓古檀古椿相抱，伴以桃、李、杏、桑環繞，濃蔭遮日，花紅果香……

在遙遠的記憶中，每逢夏天的中午時光與冬日的晴好之際，老屋的樹蔭下和向陽處，便是鄉親們拉家常話家事的場所，更是孩子們做遊戲、捉迷藏的好去處，亦是姑娘、媳婦、婆婆媽媽們織帶、紡紗、做針線的彙集地。老屋的後牆上爬滿了爬山虎，那是父親年輕時栽下的，每到春夏，爬山虎莖繁葉茂，鬱鬱蔥蔥，似一片偌大的綠毯掛滿了朝北的後牆。老屋四周的古樹上佈滿了鳥窩雀巢，院中的桂花樹、棕樹、枇杷樹四季常綠。雨季裏，老屋茅檐下總是扯着閃亮的雨簾，掛着扯不斷的銀鏈玉珠。在冬天雪後的早晨，頑皮的孩子們則可以在屋檐下敲冰錐子……那時每天的晨昏，老屋竈房的煙囪便冒出裊裊炊煙，好似祖母與母親輕輕揮動着的手臂，召喚勞作的大人與貪玩的孩子們回家歇息、吃飯……

歲月如梭，光陰似箭。進入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之後，老屋由於歷史的承負太沉太重，已像個老態龍鍾、佝僂的老人，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不忍心讓老屋在父親和我這一代人手中倒毀，父親曾爲它做了最後一次修葺與加固。後來，父母和我們五個兄弟姐妹都先後告別了祖居，燕子離巢般地分別定居於長江南北的城市、鄉村，然而“流波戀舊浦，行雲思故山”，追懷老屋的情懷，將會伴我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