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散文

野菜，當今已成爲國人餐桌上的寵兒。它的售價遠已超越了反季蔬菜和肉禽類食品的價格，尤其中、老年人羣更爲喜歡進食野菜。它以諸多光鮮時尚的美譽聞名，如健康啦、綠色啦、養生啦、長壽啦等倍受人們追捧。它搖身一變，昔日還在荒郊野外與小草爲伴，而今天就被請進市場走進酒樓成爲一道美味。

如此野菜，讓我想起童年的時光，讓我記起心酸的往事。

那是1960年的“五一”節，難得父親公休一日，父母親帶着二姐和我去市郊挖野菜。饑荒年月裏，樹葉都已被擼光，地上野菜就更爲難覓。走了很久，挖下的野菜還未覆掩上筐底兒。我們跟隨父母親走進一片墳地，在無人願意涉足的墳冢間找尋野菜。這裏的野菜果然比大地裏多，挖着、挖着，我和家人拉開了距離。

一座很矮很小的墳丘上，幾棵葉兒茂盛的野菜張揚地誘我走上去採挖。當我剛剛踏上一隻腳，只覺下面空曠無着，整個腿脛瞬間陷進墳窟窿裏。尖懼的哭聲使家人迅速奔過來，父親一把將我拽出墳冢。這是一座被風雨侵蝕而坍塌的荒冢，我緊緊地摟着父親的大腿，驚駭地看着被我踩踏出的黑洞洞的窟窿不寒而慄。以後很長的一段日子裏，夜晚經常被惡夢驚醒，那年我還不滿四周歲。

因爲歷險，晚飯時，母親多分與我一隻菜糰子作爲補償。那年月的一隻菜糰子可謂彌足珍貴，能比姐姐多得一份，是大人對女兒的最高獎賞了。記憶中，那天母親製做的菜糰子明顯瘦削了一圈。我的偏得完全是家人口中的付出。兒時的飢餓，兒時的幼稚，不懂得體會別人的感受，不懂得索取的`歉疚，反而心存些許得意之感。伴着歲月的腳步已走過了半個多世紀，兒時曾經的這個“五一”節卻令我記憶猶新---野菜充飢的童年有過許多酸楚苦澀的故事，唯有荒冢上那幾棵顯眼的野菜，給我留下了抹不去的深刻記憶。

今天，野菜的身價已頗顯不菲，它不再是昔日拯救饑民性命的、可憐兮兮的山野小菜；而是倍受人們青睞的、一道清爽祛膩的可口美味。

隨着時空的變換，野菜的生存價值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過去的它，雖然身無光環且無人在意，卻拯救了無數生靈；今天的它，儘管不及往昔勞苦功高，卻一躍成爲人們餐桌上的一道美味……

無論怎樣的歷史年代，野菜，它只是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自然界中植物類物種。它永遠無怨無侮地爲人類所用，野菜，是天地間值得讚美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