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主人們散文

老公的大姑九十一週歲了，身體一直很好，那日表哥去新樂二中的大姐家說大姑身有小恙，非常想孃家人兒，於是，我和兩個姐姐和姐夫一同前往去看望她老人家。

走在半路上我們猜測着大姑年事已高，莫非到了人生最後的時刻？一路想象着來到仍是七十年代蓋得西房三間北房一間的小矮的門洞前。

其實，姑父是一名國家幹部，已故。大姑因此吃着補貼。表哥是教育界的幹部，今年七十一歲，已退休多年。他的子女，都在市區工作，兒子在市裏有兩套房子，他們卻固守在這幾間黑暗的小屋中，就是爲了陪着人不死不讓蓋房的脾氣特擰的大姑。

表哥在他家牆外菜園子裏摘枸杞，見到我與二姐先遣到達，打過招呼就去迎接大姐他們去了。

大姑自然住着北房一大間土矮房裏，，進院叫過大嫂，撩簾進得大姑這間小黑屋，看到大姑精神矍鑠，頭髮花白，高大的身板依然那麼硬郎。見到文文趕忙打開櫃門找出小月餅和軟麪包遞過來。我讓文文喊她姑奶奶。大姑答應着，一直在說，纔多少年了，就熬成奶奶了，看孩子好的！二姐大嗓門，一直在和大嫂說話，緊接着大姐他們也到了。大姑見我們帶來一堆營養品，責備着我們太浪費了。

表嫂進來，看到一向文雅常常穿着得體的大嫂好像突然脫形了一般，臉上的皺紋都滿了！我忍不住脫口而出:”大嫂，這老的有點忒急了哈？” 表嫂的聲音裏有些許無奈: ”鬧過一場大病，就成這鬼樣子了！”

說實在的表嫂的臉上皺紋多於大姑，這是我無法接受的。”都七十的人了。”表嫂又補充了一句。聽過後我轉不過彎兒來，不想承認她已七十的這一現實。昔日表哥在俺村中學當校長時，大嫂常去學校住着，因爲她受不了大姑的對她的岐視。因爲當年大姑給表哥說了個媳婦，表哥偷偷與表嫂自由戀愛，大姑百般阻攔，表哥卻最終娶了表嫂，八月二十四是表哥的生日又是他們結婚紀念日，今年剛剛過了金婚，擺了三大桌慶賀了！在我的印象中，大姑和表嫂一直不睦。大嫂恨大姑霸佔着小北房不讓他們翻新，弄得他們老夫妻也在這黑暗窄小的屋子裏生活在了暮年。小屋把表嫂塑造成了現在的祥林嫂了。重複話題的無奈，讓人可憐。

小方矮桌放在狹窄的'院子裏，幾樣簡單的小涼菜，表哥起碼搬出了六瓶名酒，還有韓煙和中華。他步履的遲緩，和說話的遲鈍，令我不禁打趣他:大哥這些酒幾百元一瓶啊！屋子裏還有嗎？”

”不是我讓你姐夫看看他想喝那個？”笑時總低着頭，竟有傻傻的一般。”看見了沒？藍代脾酒給你準備的。孩子們和你姐姐他們喝六個核桃。”

他們喝着時文文和多多兩個兩三歲的小女孩，確喜歡摘牆外的小紅姆指辣椒，我就和她們在外面爲表哥的菜園子拍了照。

園中雖不大，但看得出是他三人用不清的，挨北牆攀爬的絲瓜，北瓜，南瓜，苦瓜，高杆多枝的小西紅柿，和幾眼韭菜都挨着牆根根。

一株槐樹上攀爬着紫色芸豆角，青靈靈的娃娃白菜和葫蘿蔔，白蘿蔔，臥酸菜的芥菜靠南邊還有紅薯秧。最讓我動心的是那兩株枸杞，紅潤的掛滿了枝頭……

這時大嫂來拔娃娃菜，和豆角，我幫她摘着，閒話着家長。我說:”嫂子我想要株枸杞樹，看你這個品種特別，個小透亮，頭尖結得稠密，我很喜歡。” 大嫂說，明年春天你再來，地下有好多小苗苗呢！

臺階上，大嫂在忙活着炒菜，大姐在外面看着兩個小丫頭，二姐在哪兒做着，我到跟前一看，啊！大嫂在用火燎的鐵爐上炒菜。我問: ”大嫂，沒有電磁爐和電熱鍋呀！”大嫂說:”有啊！可惜一遍沒用過，一開幾千瓦那多費電呀！雜燴菜是娃娃菜，和芸豆，粉條，豬肉，自己蒸的肉燜子。

”年年我都用着這些，沒買過一頓麪條，沒買過饅頭，貼餅子，包包子包餃子，蒸菜疙瘩.菜餅子，菜飯。孩子們不回來，俺兩個沒買過菜。他們走時還得帶着菜走。我聽了無比感慨。這幾乎讓我想到了母親的粗糧和燒火那些年代……

大姑一直在桌旁小口抿着那一盅白酒，不斷地說，讓我們不要結記她，都很忙，再說肚子裏沒病，就是手受點傷，人老了不好癒合。你大哥就把你們給折騰來了！我說:大姑精神好，坐功比我還好！爭取超百歲！家有一老是一寶。好好活着。

大哥也說:”從八十五到現在年年在飯店給你姑姑辦大壽，外甥一家養狗，僱人養着。夫妻兩個一人一部一百多萬元的豪車，大姐現在舒心了。”我問: ”大姐又再婚了嗎？”因爲我結婚那年，姐夫故去，大姐從內蒙帶着兩個孩子轉到河北邯鄲工作定居。嫂子說:”她一直沒再婚。都是爲當初他們夫妻感情很好，不願給未成年的孩子們找個後爹，也因爲老二不學好。現在老二成功了，咱大姐過的挺舒心的！”

是啊！家人們都在外面過的很好，可是大姑和表哥一家卻固守着那棟低矮的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