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的滋味散文

北方人最喜歡的當是小米飯，雖然我屬於最不會做飯的人，但是對於小米飯卻情有獨鍾。無論大米還是小米，只要熬上四十分鐘，就是一鍋好米飯。揭開熱氣騰騰的鍋蓋，一股米香撲面而來，或白或黃的米飯已經是水米交融了，盛一勺米飯，每一粒米都開了花兒一般，飽滿肥碩。每天早晨，我最愛做的飯就是熬米飯。慢慢地經過無數次的失敗總結出來的經驗就是：一要時間二要火候三還得注意別溢鍋。所以早晨的心情也就在這一鍋米飯了，喝着香甜的小米飯，哪怕是就着鹹菜，美好的生活就開始了。

鍾情於米飯其實是尊重每一粒小米。我們裏有一句這樣的話：你吃幾碗乾飯長大的。意思是說：你有多大本事啊！“乾飯”的做法就是把黃米放在水裏煮一會兒，再撈出來蒸熟，以前過苦日子的時候，老輩兒人都會這麼講這麼做，我是沒有吃過這種乾飯的，聽長輩講以前人們做工苦，需要出大力氣，只有吃飽了纔會有力氣幹活兒。所以“吃小米”就和“孔武有力”有了聯繫。我們這裏也是種穀子的，春天播種，秋天收穫，去年爹孃種了幾壟穀子，我是有印象的，前幾天爹給我送來了小米，黃黃的小米裝在可樂、雪碧瓶子中，每一粒是那麼分明靈動。因爲是自己種的穀子，裏面有“磣”，就是一些小沙粒小石子。爹又鋸了一個葫蘆瓢送來了，摸索着葫蘆瓢綜合交錯的紋脈，送走了爹，不由得感慨唏噓。

我已經不參加勞動好多年了，但是年少時的勞動經歷卻如烙畫一般印在腦海裏，隨着年齡的增長更見深刻了。

華北平原一望無際的是青紗帳，這碧綠的玉米田、谷田、棉花田是這片青紗帳的主角。還記得那時站在地頭看的分明爹孃就在那裏幹活，可是一旦進入田裏就四周就只有植物，看不到一個人影了，瞬間天與地彷彿都縮小了一般壓了下來，解除恐懼的辦法就是撕心裂肺地呼喊，這曠野之中的呼喚傳播的很遠很遠，當那呼喊聲還餘音嫋嫋之時，就有了父母的應答之聲就彷彿天籟之音，因爲這回答，也就有了方向感和安全感。所以對於谷田的記憶既有恐懼又有神祕莫測。長大後，對於谷田也是愛恨交加。喜歡它是因爲可以把穀米換成鈔票，恨它是因爲繁重的.體力勞動。還記得穀苗苗從定苗開始就需要打理，一直到碾壓成小米裝袋，幾乎經歷了整個春夏秋，所幸這一切都已經是記憶裏了。如今眼前的裝在瓶子裏的穀米，又把所有的都勾連起來了，一切就像剛剛發生一般。

米的味道在於自己親自勞作的深刻記憶，米的味道就在父母的汗水滴滴禾下土的滋養。

去年這個時候，在山西邂逅闊別二十年的同學軍強，那時的情景宛如昨天一般清晰。當時從西安回到石家莊，因爲暴雨，在山西滯留一天一夜，又困又累的我和女兒很是無奈。沒有想到的是很偶然的聯繫上了二十年未見過面的老同學，也是很偶然的知道了麪條和米飯的邂逅會很驚豔！吃飯時候才知道，山西有一種著名的主食——和子飯。這個主食在山西幾乎是家喻戶曉，主要是在晚上來吃，盛一大碗和子飯，有菜，有面，有米，有豆，營養特別均衡，再就點醃菜，或者炒個醋溜土豆絲，齊了，吃起來熱乎乎，滿頭大汗之後舒服極了，日子也會覺得有滋有味。當時我們吃的是黃米飯白麪條，聞到的是一陣陣撲鼻的香味兒。女兒說在酒店裏聞到的就是這種香味，詢問之後才知道這種黑乎乎香噴噴的調料叫麻麻花。麻麻花，又名賊麻花，學名Lamiumbarbatum，是脣形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其幼苗和嫩莖葉可食用。它分佈於東北、華北地區，野生於山中向陽半坡地帶，當年有雨，纔開花，結籽。因爲是野生，所以麻麻花擁有天然、綠色、稀有的特色。當食用油開鍋後，放入麻麻花，味道奇香，讓人食慾大開，是炒菜、火鍋、麪食的上等調味品。原來以爲是韭菜花呢，但是麻麻花比韭菜花的花香氣重而不膩更有一股清新之氣。其實我們剛到太原就聞到那種奇香，那會兒只顧着找住處，想着可能是肚子餓的緣故聞着什麼都覺得香，沒有想到是這種麻麻花的味道。那一頓飯也是吃的很有滋味。

小米的味道和同學一起吃就會更有滋味，我們“呼嚕呼嚕”喝米飯的時候，我心中滋味萬千，二十年前我們就着鹹菜喝小米飯的日子如在眼前，時光飛逝歲月無痕，唯有米香依舊。逝水年華中，相聚就是緣分，那就珍惜每一次相聚離別吧！

慢慢地才明白，尊重每一粒小米，也是一種生活的姿態，多數情況下，是生活在瑣瑣碎碎中，於瑣碎生活中的煙火女子，還可以描繪出生活的影像，感悟生活的真諦。於是，日子就在平淡中添了許多滋味。

慢慢地才知道，小米飯要想熬好還需要掌握火候和時間。世間事瞬息萬變變幻莫測，人永遠無法預測下一秒會遇到誰下一一天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那就以一顆平常心對待，來不迎去不送，坦然面對一切。

慢慢地才體會到，小米飯在熬製的時候，帶入的是濃濃的親情友情，父母給予的愛，豈止在一粥一飯之中？那種牽掛和陪伴一生一世相隨！朋友的情意也是經過時間考驗的，這幾年來，我身邊來來去去的人很多，留在我身邊的我會備加珍惜，我需要的人不多，懂我足矣！

慢慢地才懂得，生活就如這小米飯一樣，平平淡淡但是真真切切。左手煙火右手文字，找準自己的位置，恰切的過好每一天，就是一種修爲，需要用一生來感悟和體察，需要用心靈去觸摸，更需要沉潛下那一顆浮躁的心。

哦，小米飯！百般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