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的散文

快十二點了，窗外的天空霧濛濛的，似乎還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有好幾個男孩子不時地朝教室外邊望上幾眼，其實我的肚裏也早已咕咕得叫着，提醒着該吃午飯了。我沒有訓斥他們，只是輕輕地咳嗽了幾聲，示意他們集中精力再堅持一會兒。我帶着孩子們繼續讀課文，寫生字。兩分鐘，五分鐘，終於下課鈴聲歡快地響起。在大家的歡呼聲中，我隨着孩子們擁擠的人流，急匆匆地快步向食堂走去。

教室到食堂的路不長，空中的小雨淅淅瀝瀝，大家用手遮擋住腦袋，三步並作兩步涌向食堂。偌大的飯廳里人頭攢動，每個窗口前都排起了長龍，我瞅了瞅，排在了就近的一個隊伍裏。心裏雖然有些焦躁，但身邊彝族學生用他們的方言嘻嘻哈哈的.說笑聲也讓我頗有興味，我豎起耳朵，努力地想要捕捉一點我能明白的信息。可惜，儘管我側耳細聽，依然不能辨析出哪怕是一個詞彙。人流緩緩地向前挪動，距離窗口越來越近了，我的注意力仍然聚焦在孩子們快樂的交談中。正在我凝神細聽時，“王老師，來這裏，你先打飯吧！”一個帶着濃厚仄聲口音的女聲傳來，我才注意到是挨近窗口的一個小女孩正扭過頭來，用不夠純正的普通話好像在叫我。哦，原來是我剛剛接手的一個班的學生，小女孩漲紅了臉，害羞的向我揮手。我怎麼好意思搶她的先呢，可是又怕拂了她的好意，要知道，她不知道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終於張開了口和我這個剛剛認識一天的新老師說了這麼一句話啊！她應該早就知道我就在她的身後了，這句話在她的心裏也許已經醞釀了好幾遍了吧。我趕緊向她笑笑，連聲說到：“謝謝，謝謝！”並給她擺手示意。她沒有繼續堅持，刷了飯卡，打好飯，折轉身來，走到我身邊時，我衝她笑笑，她也對我笑笑。我剛從口袋裏掏出錢來（作爲支教老師，剛剛來到這個學校，尚未辦卡），只見她又趕緊向窗口走去，在旁邊站着。我前邊的一個同學打好飯菜，轉身走了，該我了。我對師傅說了我需要的菜品之後，我的錢還沒有來得及遞過去，只見小女孩已經把自己的飯卡一下子摁在了刷卡器上，怯怯地對師傅說：“這位老師的飯菜我給他刷。”刷卡成功，小女孩興奮地收好她的飯卡，那張黑瘦的臉笑靨如花，和我說了再見，轉瞬間已經跑得好遠，甚至也許沒有聽得見我給她說的謝謝！剎那間，我的心好暖，一種叫做幸福的滋味兒稀里嘩啦地流淌着，流淌着。

這頓飯，我吃得很慢，香氣四溢，有滋有味。

第二天，我很早進了教室，在六十多個孩子中，我一下子找到了那張黑瘦的臉，小女孩靜靜地坐在座位上，手捧着書，沉浸在她的世界裏，享受着書本帶給她的最簡單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