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爹散文

金華北郊有個名字叫孝順的村子，歷史上因全村以孝順老人而得名。即使是在文革中三從四德被當四舊批判，這裏的孝道傳統也沒有間斷過。進入新世紀後村裏的王吉祥被評爲孝順模範，他有王學仁、王學義、王學禮三個同胞胎的兒子，從小受父親的影響，滿腦子都是仁義禮智信的學說，父親孝敬爺爺的精神給弟兄三人打上了孝順之家的烙印。王吉祥尊老愛幼，勤儉持家，辛勤勞作，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堅持讓三個孩子讀書，老大王學仁，學習成績不好，上完初中就下學幫助父親務農，老二王學義上完高中在城裏做生意，老三王學禮上完大學，在市文化局工作。

王吉祥的老伴一胎生育了三個兒子，上有老需要孝敬，下有小需要撫養，在月子裏也不停地勞作，好東西不捨得吃一口，因爲缺乏營養，奶水不足，她就把芋頭煮熟，用嘴巴嚼細再吐給孩子們吃，自己卻不捨得嚥下一丁點，長此以往，積勞成疾，落下一個胃病，還沒有步入老年就撒手人寰，與世長辭了。

孩子們長大了覺着沒有來得及好好孝敬母親，所以一定要好好孝順父親，王吉祥身體還好着就不讓他乾重活了。老大王學仁地裏的活再忙，也不讓父親下地，王吉祥閒在家裏感覺很不自在，他只有幫助做些家務。老二和老三結婚後，三家就按月輪流贍養老人。

老大家裏生活條件差一些，農活也多，他怕父親在他家生活不好惹得兩個弟弟說閒話，他就主動提出衡量父親生活水準的辦法，那就是到了月底交接父親時給父親過稱，讓重量說話，兩個弟弟都表示贊成，爲了多長那一斤，不但要提高父親的生活水平，還要讓父親多休息。

上個月老爹從城裏老三那裏回來的那天，用城裏的磅秤稱過，比從二哥家過去時重了半斤，老二媳婦要老三媳婦介紹經驗，老三媳婦說是每天早晨給老爹喝一杯鮮牛奶。所以父親的臉上紅光滿面。

老爹被接到農村的老大家裏，王學仁到集市上買回豬肉來大人孩子都捨不得吃，愛人換着花樣做給公爹吃，怕老爹消化不好，就擠出自己的奶水，裝到奶瓶裏謊稱是牛奶，給公爹吃，在她的精心伺候下公爹的臉上也紅光滿面。到了月底，弟兄三個都來看望父親，老大提議在午飯前空腹稱出父親的體重。家裏沒有磅秤，大哥就用繩子把父親常坐的'椅子系起來讓老爹坐到上面。拿來自己家的大杆子稱，老二老三用槓子擡着稱，老大碼着秤砣，稱出斤兩後，讓老爹坐到另一個椅子上，再稱出這把椅子和繩子的重量，去皮後淨重一百二十六斤，比上個月重了一斤，弟兄三個中午以茶代酒慶祝老爹體重又增加一斤。

老爹被老二接回家，他是在城裏開遊戲廳的，每天掙的都是硬幣零錢，生意還不錯。老二媳婦在店裏照看生意，沒有時間給老爹做可口的菜飯，但她捨得花錢，經常給老爹買回漢堡包，炸雞腿，豬頭肉，讓老爹看着電視做吃炸雞喝牛奶，結果一個月下來，公爹的體重增加了兩斤。

就這樣弟兄三個比賽似地養活老人家，老爹的氣色越來越好，體重越來越重，村上的鄉里鄉親見了都說，王吉祥孝敬老人的精神在兒子這一代得到了發揚光大。

幾年後，王吉祥體重增加到了一百六十多斤，行動都有些不便了。

有一天王吉祥在城裏小兒子家看電視，突然說話嘴巴不好用，眼睛也有些歪斜，王學禮趕緊通知兩個哥哥一起把老爹送往醫院，經過檢查是老爹得的是高血壓、血脂高、血糖高三高症，已經有中風的先兆了。

醫生幫着分析說：“本來是一百斤身體的心臟，現在硬是讓它去幹一百六十斤身體心臟的活，自然要出毛病。你們讓它長胖就是在縮短他的壽命。”

大哥王學仁問：“醫生，那還有辦法讓他恢復健康嗎？”

“辦法是有的，首先是要管住他的嘴，不能再吃高脂肪高糖分的食品，尤其是肥豬肉，肉食雞的肉絕對不能吃，要多吃水下的冷血動物，魚蝦代替肉類食品；蔬菜要多吃苦瓜、苦菜等降血壓降血脂的菜，主食也要少吃，一頓吃一兩米飯就可以了。再就是要邁開他的腿多運動，每天要走不少於十公里，多做彎腰或俯臥撐之類的運動，釋放腹部熱能，減少脂肪，把體重減少到100斤以下，這樣才能慢慢恢復健康。”

經過半個月住院救治後，出院回家採取食療和運動減肥的辦法，不管是多饞也不能再吃肉了，吃十元錢的肉，花一百元吃藥都無法把吸收的脂肪減下來。爲了讓老爹儘快恢復健康，三兄弟經過研究制定了每月減少體重五斤的計劃，現在又要經常給老爹過稱，不過這次不是增加體重了，而是要減少體重。

大哥把老爹接回農村，讓老爹幫助在谷地裏趕麻雀，圍着谷地圈轉，邊趕麻雀邊挖野菜，每頓飯吃的都是蔬菜，老爹饞肉了，老大就去水塘裏撈魚和蝦，老爹過得很開心，臉曬黑了，身子骨硬朗了，到月底三兄弟一起給老爹過稱，體重果然輕了五斤。

老二王學義把老爹接到城裏的家裏，沒有苦菜就買苦瓜，還向買米線的老闆買來吃了上癮的調料放在苦瓜的菜裏，幾天後老爹吃苦瓜果然上癮，幾天不吃就要苦瓜。老爹想吃肉了王學義就給老爹做人造肉，人造雞翅，還有人造皮凍也很有味道。爲了運動，王學義不再讓老爹坐着看電視。開始把遊戲機裏收的硬幣裝到嬰兒車上讓老爹步行推着車子，到市裏各個公交車站零錢兌換點去用硬幣換回紙幣，一天也走十幾公里。後來王學義發明一個硬幣播種機，把硬幣裝在錢斗子裏，輪子的軸帶動播種開關，在操場裏推着轉圈，就像播種一樣，每走幾步就會落到地面上一枚硬幣，老爹就彎腰撿起來再放進另一個斗子裏，直到漏斗裏的硬幣漏完，這樣不斷地做彎腰站起的動作，老爹的大肚子小了很多，到月底三弟兄給老爹過稱，體重也減少了六斤多。

老三王學禮，既沒有穀子地裏趕麻雀，也沒有硬幣彎腰，三媳婦乾脆請來了她的單身姨媽爲老爹做家常飯，姨媽比老爹小几歲，陪着老爹天天跳廣場舞，跳舞運動量大，減肥效果真不錯，不但體重降下來，他們還相互照顧，相互關心，心情好身體也好，時間久了成了一對老鴛鴦。

三兄弟一商量，乾脆給他們領了結婚證，舉行了婚禮，在城裏買了房子，成一個家，天天唱歌跳舞，日子過得很幸福。孝順村的人爲有這麼孝順的三胞胎兄弟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