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現代散文

麻雀，一個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鳥，就像中國大地上的草民，凡是有山川林澤的地方就有麻雀，因爲它太卑微了，卑微到了它的生老病死從沒有人去關注過它，它自生自滅，不像一些野生保護的鳥類所受到的總統般的禮遇，但恰恰是這樣一種對生活從沒有過多奢求的鳥，卻受到了人爲世界裏的一次浩劫，差一點導致它們亡羣滅種。據說，五O年代的除四害運動，麻雀不明不白地上了害蟲的黑名單。大家把它和蚊子、蒼蠅和老鼠同列四大害，在那場聲勢浩大的清四害行動中，人民以排山倒海的氣勢要把這樣的害人蟲全消滅，讓它從這世界上永遠消失，可憐的麻雀們東躲西藏，凡是有人民羣衆的地方，管叫爾等無處匿跡。因爲你去莊稼地裏偷食了人民羣衆的勝利果實，政府和人民自然不會放過你。可憐的麻雀們，毫無生命的辨護權就生生地被推上了歷史的斷頭臺。

八O年代，在我們毛頭小屁孩的眼裏，麻雀還被大家一致認爲是害人蟲。誰家屋檐下有麻雀，一定非要把它的窩巢端掉，把它的雀蛋和剛孵出的小麻雀扔掉踩扁，讓它斷子絕孫，每當它的窩巢被搗，矯幸逃脫的麻雀們便立在附近的高樹上，不斷地吱吱喳喳，我想它一定是在詛咒毀掉它家園的人，通過吱喳來哭叫自己的雛兒，它太弱小了，面對強大的人，它又能做什麼呢！唯有哭叫罷了，哭叫這弱肉強食的.世界，它們不明白它們爲什麼就不是好鳥，它們對生活沒有過多的需求，只要能苟且地活在這世界上，討得個殘羹冷炙，僅此而已，至於說自己是害蟲，完全是自己不知道糧食是農人們誰誰誰種的，如果知道，它們決計是不會去的。

希特勒們要把猶太人殺光是因爲猶太人太聰明瞭，而人們要把麻雀殺光僅僅因爲它的是偷竊糧食的鳥麼，如果這樣，鴿子爲啥不被殺掉呢，它們也偷竊糧食，但人們卻偏偏喜愛它，這讓麻雀們好生鬱悶。如果有來生，託生個寵物鳥享盡世間榮華，因爲它們太卑微了，卑微到了可有可無的地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儘管歷盡浩劫，麻雀們卻生存下來。八O年代的鄉下，農人們的居舍簡陋，但是它依然要住在農人們的屋檐下，簡陋的沒有人居住的閒屋柴舍成了它們歡樂的家園。不管春夏秋冬的早晨，天剛破曉，吱吱喳喳的羣雀的便開始喚醒遲起的懶漢們，催促他們趕快出工，那些勤快的農人們，已經先它們而起了，有的人家炊煙裊裊，農婦們有的早早開始準備早餐了，有的農人們，已經沒入了田間地頭，開始了一天的辛勞。不管農人們對它們有多怨怒，它們依然生活在農人們周圍，每天清晨依然啁啾着。幾十年過去了，鄉村的物質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觀，過去的茅瓦房，麻雀們的理想家居愈益減少，那些拋棄家園，去到城裏打拼的農家小院就成了雀子們的天堂，它們替代主人看家守院。它們與農村中留守的老頭老太太們共享鄉間的幽靜生活。

不管生存如何艱難，它們依然樂此不疲地歌唱着，雖然它們沒有華麗的外表，像鷹雁們健壯的身體，但它們依然快樂着它們的快樂，幸福着它們的幸福。這卑微而又自足的麻雀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