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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三百五十一 列傳第一百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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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挺之 張商英(兄唐英) 劉正夫 何執中 鄭居中 張康國 朱諤 劉逵 林攄 管師仁 侯蒙

《宋史》卷三百五十一 列傳第一百一十

趙挺之,字正夫,密州諸城人。進士上第。熙寧建學,選教授登、棣二州,通判德州。哲宗即位,賜士卒緡錢,郡守貪耄不時給,卒怒噪,持白梃突入府。守趨避,左右盡走。挺之坐堂上,呼問狀,立發庫錢,而治其爲首者,衆即定。魏境河屢決,議者欲徙宗城縣。轉運使檄挺之往視,挺之雲:"縣距高原千歲矣,水未嘗犯。今所遷不如舊,必爲民害。"使者卒徙之,財二年,河果壞新城,漂居民略盡。

召試館職,爲祕閣校理,遷監察御史。初,挺之在德州,希意行市易法。黃庭堅監德安鎮,謂鎮小民貧,不堪誅求。及召試,蘇軾曰:"挺之聚斂小人,學行無取,豈堪此選。"至是,劾奏軾草麻有云"民亦勞止",以爲誹謗先帝。既而坐不論蔡確,通判徐州,俄知楚州。

入爲國子司業,歷太常少卿,權吏部侍郎,除中書舍人、給事中。使遼,遼主嘗有疾,不親宴,使近臣即館享客。比歲享乃在客省,與諸國等,挺之始爭正其禮。

徽宗立,爲禮部侍郎。哲宗祔廟,議遷宣祖,挺之言:"上於哲宗兄弟,同一世;宣祖未當遷。"從之。拜御史中丞,爲欽聖後陵儀仗使。曾布以使事聯職,知禁中密指,諭使建議紹述,於是挺之排擊元祐諸人不遺力。由吏部尚書拜右丞,進左丞、中書門下侍郎。時蔡京獨相,帝謀置右輔,京力薦挺之,遂拜尚書右僕射。

既相,與京爭雄,屢陳其奸惡,且請去位避之。以觀文殿大學士、中太一宮使留京師。乞歸青州,將入辭,會彗星見,帝默思咎徵,盡除京諸蠹法,罷京,召見挺之曰:"京所爲,一如卿言。"加挺之特進,仍爲右僕射。京在崇寧初,首興邊事,用兵連年不息。帝臨朝,語大臣曰:"朝廷不可與四夷生隙,隙一開,禍拿不解,兵民肝腦塗地,豈人主愛民恤物意哉!"挺之退謂同列曰:"上志在息兵,吾曹所宜將順。"已而京復相,挺之仍以大學士使佑神觀。未幾卒,年六十八。贈司徒,諡曰清憲。

張商英,字天覺,蜀州新津人。長身偉然,姿采如峙玉。負氣俶儻,豪視一世。調通川主簿。渝州蠻叛,說降其酋。闢知南川縣。章惇經制夔夷,狎侮郡縣吏,無敢與共語。部使者念獨商英足抗之,檄至夔。惇詢人才,使者以商英告,即呼入同食。商英著道士服,長揖就坐。惇肆意大言,商英隨機折之,落落出其上。惇大喜,延爲上客。歸,薦諸王安石,因召對,以檢正中書禮房擢監察御史。

臺獄失出劫盜,樞密檢詳官劉奉世駁之,詔糾察司劾治。商英奏:"此出大臣私忿,願收還主柄,使耳目之官無爲近臣所脅。"神宗爲置不治。商英遂言奉世庇博州失入囚,因摭院吏徇私十二事,語侵樞臣,於是文彥博等上印求去。詔責商英監荊南稅,更十年,乃得館閣校勘、檢正刑房。商英嘗薦舒亶可用,至是,亶知諫院,商英以婿王潙之所業示之,亶繳奏,以爲事涉幹請,責監赤岸鹽稅。

哲宗初,爲開封府推官,屢詣執政求進。朝廷稍更新法之不便於民者,商英上書言:"'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今先帝陵土未乾,即議變更,得爲孝乎?"且移書蘇軾求入臺,其廋詞有"老僧欲住烏寺,呵佛罵祖"之語。呂公著聞之,不悅。出提點河東刑獄,連使河北、江西、淮南。

哲宗親政,召爲右正言、左司諫。商英積憾元祐大臣不用己,極力攻之,上疏曰:"先帝盛德大業,跨絕今古,而司馬光、呂公著、劉摯、呂大防援引朋儔,敢行譏議。凡詳定局之所建明,中書之所勘當,戶部之所行遣,百官之所論列,詞臣之所作命,無非指擿抉揚,鄙薄嗤笑,翦除陛下羽翼於內,擊逐股肱於外,天下之勢,岌岌殆矣。今天青日明,誅賞未正,願下禁省檢索前後章牘,付臣等看詳,籤揭以上,陛下與大臣斟酌而可否焉。"遂論內侍陳衍以搖宣仁,至比之呂、武;乞追奪光、公著贈諡,僕碑毀冢;言文彥博揹負國恩,及蘇軾、範祖禹、孫升、韓川諸人,皆相繼受譴。又言:"願陛下無忘元祐時,章惇無忘汝州時,安燾無忘許昌時,李清臣、曾布無忘河陽時。"其觀望捭闔,以險語激怒當世,概類此。

惇、燾交惡,商英欲助惇,求所以傾燾者。陽翟民蓋氏養子漸,先爲祖母所逐,以家資屬其女,經元豐訴理不得直。商英論其冤,導漸使遮執政,及詣御史府訐燾姻家與蓋女爲道地。哲宗不直商英,徙左司員外郎。既,與漸交關事皆露,責監江寧酒。起知洪州,爲江、淮發運副使,入權工部侍郎,遷中書舍人。謝表歷詆元祐諸賢,衆益畏其口。徽宗出爲河北都轉運使,降知隨州。

崇寧初,爲吏部、刑部侍郎,翰林學士。蔡京拜相,商英雅與之善,適當制,過爲褒美。尋拜尚書右丞,轉左丞。復與京議政不合,數詆京"身爲輔相,志在逢君。"御史以爲非所宜言,且取商英所作《元祐嘉禾頌》及《司馬光祭文》,斥其反覆。罷知亳州,入元祐黨籍。

京罷相,削籍知鄂州。京復相,以散官安置歸、峽兩州。大觀四年,京再逐,起知杭州。過闕賜對,奏曰:"神宗修建法度,務以去大害、興大利,今誠一一舉行,則盡紹述之美。法若有弊,不可不變,但不失其意足矣。"留爲資政殿學士、中太一宮使。頃之,除中書侍郎,遂拜尚書右僕射。京久盜國柄,中外怨疾,見商英能立同異,更稱爲賢,徽宗因人望相之。時久旱,彗星中天,是夕,彗不見,明日,雨。徽宗喜,大書"商霖"二字賜之。

商英爲政持平,謂京雖明紹述,但藉以劫制人主,禁錮士大夫爾。於是大革弊事,改當十錢以平泉貨,復轉般倉以罷直達,行鈔法以通商旅,蠲橫斂以寬民力。勸徽宗節華侈,息土木,抑僥倖。帝頗嚴憚之,嘗葺昇平樓,戒主者遇張丞相導騎至,必匿匠樓下,過則如初。楊戩除節度使,商英曰:"祖宗之法,內侍無至團練使。有勳勞當陟,則別立昭宣、宣政諸使以寵之,未聞建旄鉞也。"訖持不下,論者益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