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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一百四十二 志第九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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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十七

《宋史》卷一百四十二 志第九十五

○詩樂 琴律 燕樂 教坊 雲韶部 鈞容直 四夷樂

詩樂 虞庭言樂,以詩爲本。孔門禮樂之教,自興於《詩》始。《記》曰:"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詠歌以養其性情,舞蹈以養其血脈,此古之成材所以爲易也。宋朝湖學之興,老師宿儒痛正音之寂寥,嘗擇取《二南》、《小雅》數十篇,寓之壎籥,使學者朝夕詠歌。自爾聲詩之學,爲儒者稍知所尚。張載嘗慨然思欲講明,作之朝廷,被諸郊廟矣。朱熹述爲詩篇,匯於學禮,將使後之學者學焉。

小雅》歌凡六篇:

朱熹曰:"《傳》曰:'大學始教,宵雅肄三。'謂習《小雅·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之三詩也。此皆君臣宴勞之詩,始學者習之,所以取其上下相和厚也。古鄉飲酒及燕禮皆歌此三詩。及笙入,六笙間歌《魚麗》、《南有嘉魚》、《南山有臺》。六笙詩本無辭,其遺聲亦不復傳矣。《小雅》爲諸侯之樂,《大雅》、《頌》爲天子之樂。"

  二南《國風》歌凡六篇:

朱熹曰:"'《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鄉飲酒》及《鄉射禮》:'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採蘋》。'《燕禮》雲:'遂歌鄉樂。'即此六篇也。合樂,謂歌舞與衆聲皆作。《周南》、《召南》,古房中之樂歌也。《關雎》言后妃之志,《鵲巢》言國君夫人之德,《采蘩》言夫人之不失職,《採蘋》言卿大夫妻能循法度。夫婦之道,生民之本,王化之端,此六篇者,其教之原也。故國君與其臣下及四方之賓燕,用之合樂也。"

《小雅》詩譜:《鹿鳴》、《四牡》、《皇皇者華》、《魚麗》、《南有嘉魚》、《南山有臺》皆用黃鐘清宮。(俗呼爲正宮調。)

二南《國風》詩譜:《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蘩》、《採蘋》皆用無射清商。(俗呼爲越調。)

朱熹曰:"《大戴禮》言:《雅》二十六篇,其八可歌,其八廢不可歌,本文頗有闕誤。漢末杜夔傳舊雅樂四曲:一曰《鹿鳴》,二曰《騶虞》,三曰《伐檀》,又加《文王》詩,皆古聲辭。其後,新辭作而舊曲遂廢。唐開元鄉飲酒禮,乃有此十二篇之目,而其聲亦莫得聞。此譜,相傳即開元遺聲也。古聲亡滅已久,不知當時工師何所考而爲此。竊疑古樂有唱、有嘆。唱者,發歌句也;和者,繼其聲也。詩詞之外,應更有疊字、散聲,以嘆發其趣。故漢、晉間舊曲既失其傳,則其詞雖存,而世莫能補。如此譜直以一聲協一字,則古詩篇篇可歌。又其以清聲爲調,似亦非古法,然古聲既不可考,姑存此以見聲歌之彷彿,俟知樂者考焉。"

琴律 賾天地之和者莫如樂,暢樂之趣者莫如琴。八音以絲爲君,絲以琴爲君。衆器之中,琴德最優。《白虎通》曰:"琴者,禁止於邪,以正人心也。"宜衆樂皆爲琴之臣妾。然八音之中,金、石、竹、匏、土、木六者,皆有一定之聲:革爲燥溼所薄,絲有弦柱緩急不齊,故二者其聲難定。鼓無當於五聲,此不復論。惟絲聲備五聲,而其變無窮。五絃作於虞舜,七絃作於周文、武,此琴制之古者也。厥後增損不一。至宋始制二絃之琴,以象天地,謂之兩儀琴,每弦各六柱。又爲十二絃以象十二律,其倍應之聲靡不畢備。太宗因大樂雅琴加爲九弦,按曲轉入大樂十二律,清濁互相合應。大晟樂府嘗罷一、三、七、九。惟存五絃,謂其得五音之正,最優於諸琴也。今復俱用。太常琴制,其長三尺六寸,三百六十分,象周天之度也。

姜夔《樂議》分琴爲三準:自一暉至四暉謂之上準,四寸半,以象黃鐘之半律;自四暉至七暉謂之中準,中準九寸,以象黃鐘之正律;自七暉至龍齦謂之下準,下準一尺八寸,以象黃鐘之倍律。三準各具十二律聲,按弦附木而取。然須轉弦合本律所用之字,若不轉弦,則誤觸散聲,落別律矣。每一弦各具三十六聲,皆自然也。分五、七、九絃琴,各述轉弦合調圖:

《五絃琴圖說》曰:"琴爲古樂,所用者皆宮、商、角、徵、羽正音,故以五絃散聲配之。其二變之聲,惟用古清商,謂之側弄,不入雅樂。"

《七絃琴圖說》曰:七絃散而扣之,則間一弦於第十暉取應聲。假如宮調,五絃十暉應七絃散聲,四弦十暉應六絃散聲,大弦十暉應三絃散聲,惟三絃獨退一暉,於十一暉應五絃散聲,古今無知之者。竊謂黃鐘、大呂並用慢角調,故於大弦十一暉應三絃散聲;太簇、夾鍾並用清商調,故於二絃方十二暉應四弦散聲;姑洗、仲呂、蕤賓並用宮調,故於三絃十一暉應五絃散聲;林鐘、夷則並用慢宮調,故於四弦十一暉應六絃散聲;南呂、無射、應鐘並用蕤賓調,故於五絃十一暉應七絃散聲。以律長短配弦大小,各有其序。"

《九絃琴圖說》曰:"弦有七、有九,實即五絃。七絃倍其二,九弦倍其四,所用者五音,亦不以二變爲散聲也。或欲以七絃配五音二變,以餘兩弦爲倍,若七絃分配七音,則是今之十四弦也。《聲律訣》雲:'琴瑟齪四者,律法上下相生也。'若加二變,則於律法不諧矣。或曰:'如此則琴無二變之聲乎?'曰:'附木取之,二變之聲固在也。'合五、七、九絃琴,總述取應聲法,分十二律十二均,每聲取弦暉之應,皆以次列按。

古者大琴則有大瑟,中琴則有中瑟,有雅琴、頌琴,則雅瑟、頌瑟,實爲之合。夔乃定瑟之制:桐爲背,梓爲腹,長九尺九寸,首尾各九寸,隱間八尺一寸,廣尺有八寸,嶽崇寸有八分。中施九樑,皆象黃鐘之數。樑下相連,使其聲衝融;首尾之下爲兩穴,使其聲條達,是《傳》所謂"大瑟達越"也。四隅刻雲以緣其武,象其出於雲和。漆其壁與首、尾、腹,取椅、桐、梓漆之。全設二十五絃,弦一柱,崇二寸七分。別以五色,五五相次,蒼爲上,朱次之,黃次之,素與黔又次之,使肄習者便於擇弦。弦八十一絲而朱之,是謂朱弦。其尺則用漢尺。凡瑟弦具五聲,五聲爲均,凡五均,其二變之聲,則柱後抑角、羽而取之,五均凡三十五聲。十二律、六十均、四百二十聲,瑟之能事畢矣。夔於琴、瑟之議,其詳如此。

朱熹嘗與學者共講琴法,其定律之法:十二律並用太史公九分寸法爲準,損益相生,分十二律及五聲,位置各定。按古人以吹管聲傅於琴上,如吹管起黃鐘,則以琴之黃鐘聲合之;聲合無差,然後以次遍合諸聲,則五聲皆正。唐人紀琴,先以管色合字定宮弦,乃以宮弦下生徵,徵上生商,上下相生,終於少商。下生者隔二絃、上生者隔一弦取之。凡絲聲皆當如此。今人苟簡,不復以管定聲,其高下出於臨時,非古法也。

調絃之法:散聲隔四而得二聲;中暉亦如之而得四聲;八暉隔三而得六聲;九暉按上者隔二而得四聲,按下者隔一而得五聲;十暉按上者隔一而得五聲,按下者隔二而得四聲。每疑七絃隔一調之,六絃皆應於第十暉,而第三絃獨於第十一暉調之乃應。及思而得之,七絃散聲爲五聲之正,而大弦十二律之位,又衆弦散聲之所取正也。故逐弦之五聲皆自東而西,相爲次第。其六絃會於十暉,則一與三者,角與散角應也;二與四者,徵與散徵應也;四與六者,宮與散少宮應也;五與七者,商與散少商應也;其第三、第五絃會於十一暉,則羽與散羽應也。義各有當,初不相須,故不同會於一暉也。

旋宮諸調之法:旋宮古有"隨月用律"之說,今乃謂不必轉軫促弦,但依旋宮之法而抑按之,恐難如此泛論。當每宮指定,各以何聲取何弦爲唱,各以何弦取何律爲均,乃見詳實。又以《禮運正義》推之,則每律各爲一宮,每宮各有五調,而其每調用律取聲,亦各有法。此爲琴之綱領,而說者罕及,乃闕典也。當爲一圖,以宮統調,以調統聲,令其次第、賓主各有條理。仍先作三圖:一、各具琴之形體、暉弦、尺寸、散聲之位;二、附按聲聲律之位;三、附泛聲聲律之位,列於宮調圖前,則覽者曉然,可爲萬世法矣。

觀熹之言,其於琴法本融末粲,至疏達而至縝密,蓋所謂識其大者歟!

燕樂 古者,燕樂自周以來用之。唐貞觀增隋九部爲十部,以張文收所制歌名燕樂,而被之管絃。厥後至坐部伎琵琶曲,盛流於時,匪直漢氏上林樂府、縵樂不應經法而已。宋初置教坊,得江南樂,已汰其坐部不用。自後因舊曲創新聲,轉加流麗。政和間,詔以大晟雅樂施於燕饗,御殿按試,補徵、角二調,播之教坊,頒之天下。然當時樂府奏言:樂之諸宮調多不正,皆俚俗所傳。及命劉昺輯《燕樂新書》,亦惟以八十四調爲宗,非復雅音,而曲燕暱狎,至有援"君臣相說之樂"以藉口者。末俗漸靡之弊,愈不容言矣。紹興中,始蠲省教坊樂,凡燕禮,屏坐伎。乾道繼志述事,間用雜攢以充教坊之號,取具臨時,而廷紳祝頌,務在嚴恭,亦明以更不用女樂,頒示子孫守之,以爲家法。於是中興燕樂,比前代猶簡,而有關乎君德者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