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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卷四十三·酈陸朱劉叔孫傳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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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食其,陳留高陽人也。好讀書,家貧落魄,無衣食業。爲裏監門,然吏縣中賢豪不敢役,皆謂之狂生。

《漢書》卷四十三·酈陸朱劉叔孫傳第十三

及陳勝、項梁等起,諸將徇地過高陽者數十人,食其聞其將皆握齪好荷禮自用,不能聽大度之言,食其乃自匿。後聞沛公略地陳留郊,沛公麾下騎士適食其裏中子,沛公時時問邑中賢豪。騎士歸,食其見,謂曰“吾聞沛公嫚易人,有大略,此真吾所願從遊,莫爲我先。若見沛公,謂曰臣裏中有酈生,年六十餘,長八尺,人皆謂之狂生,自謂我非狂。”騎士曰“沛公不喜儒,諸客冠儒冠來者,沛公輒解其冠,溺其中。與人言,常大罵。未可以儒生說也”食其曰“第言之”騎士從容言食其所戒者。

沛公至高陽傳舍,使人召食其。食其至,入謁,沛公方踞牀令兩女子洗,而見食其。食其入,即長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諸侯乎。欲率諸侯破秦乎”沛公罵曰“豎儒。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諸侯相率攻秦,何謂助秦”食其曰“必欲聚徒合義兵誅無道秦,不宜踞見長者”於是沛公輟洗,起衣,延食其上坐,謝之。食其因言六國從衡時,沛公喜,賜食其食,問曰“計安出”食其曰“足下起瓦合之卒,收散亂之兵,不滿萬人,欲以徑人強秦,此所謂探虎口者也。夫陳留,天下之衝,四通五達之郊也,今其城中又多積粟,臣知其令,今請使,令下足下。即不聽,足下舉兵攻之,臣爲內應”於是遣食其往,沛公引兵隨之,遂下陳留。號食其爲廣野君。

食其言弟商,使將數千人從沛公西南略地。食其常爲說客,馳使諸侯。

漢三年秋,項羽擊漢,拔滎陽,漢兵遁保鞏。楚人聞韓信破趙,彭越數反樑地,則分兵救之。韓信方東擊齊,漢王數困滎陽、成皋,計欲捐成皋以東,屯鞏、雒以距楚。食其因曰“臣聞之,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不知天之天者,王事不可成。王者以民爲天,而民以食爲天。夫敖倉,天下轉輸久矣,臣聞其下乃有臧粟甚多。楚人拔滎陽,不堅守敖倉,乃引而東,令適卒分守成皋,此乃天所以資漢。方今楚易取而漢後卻,自奪便,臣竊以爲過矣。且兩雄不俱立,楚、漢久相持不決,百姓騷動,海內搖盪,農夫釋耒,紅女下機,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願足下急復進兵,收取滎陽,據敖庚之粟,塞成皋之險,杜太行之道,距飛狐之口,守白馬之津,以示諸侯形制之勢,則天下知所歸矣。方今燕、趙已定,唯齊未下。今田廣據千里之齊,田間將二十萬之衆軍於歷城,諸田宗強,負海岱,阻河濟,南近楚,齊人多變詐,足下雖遣數十萬師,未可以歲月破也。臣請得奉明詔說齊王使爲漢而稱東藩”上曰“善”

乃從其畫,復守敖倉,而使食其說齊王,曰“王知天下之所歸乎”曰“不知也”曰“知天下之所歸,則齊國可得而有也。若不知天下之所歸,即齊國未可保也”齊王曰“天下何歸”食其曰“天下歸漢”齊王曰“先生何以言之”曰“漢王與項王戮力西面擊秦,約先入咸陽者王之,項王背約不與,而王之漢中。項王遷殺義帝,漢王起蜀漢之兵擊三秦,出關而責義帝之負處,收天下之兵,立諸侯之後。降城即以侯其將,得賂則以分其士,與天下同其利,豪英賢材皆樂爲之用。諸侯之兵四面而至,蜀漢之粟方船而下。項王有背約之名,殺義帝之負。於人之功無所記,於人之罪無所忘。戰勝而不得其賞,拔城而不得其封。非項氏莫得用事。爲人刻印,玩而不能授。攻城得賂,積財而不能賞。天下畔之,賢材怨之,而莫爲之用。故天下之士歸於漢王,可坐而策也。夫漢王發蜀漢,定三秦。涉西河之外,援上黨之兵。下井陘,誅成安君。破北魏,舉三十二城:此黃帝之兵,非人之力,天之福也。今已據敖倉之粟,塞成皋之險,守白馬之津,杜太行之厄,距飛狐之口,天下後服者先亡矣。王疾下漢王,齊國社稷可得而保也。不下漢王,危亡可立而待也”田廣以爲然,乃聽食其,罷歷下兵守戰備,與食其日縱酒。

韓信聞食其馮軾下齊七十餘城,乃夜度兵平原襲齊。齊王田廣聞漢兵至,以爲食其賣己,乃亨食其,引兵走。

漢十二年,曲周侯酈商以丞相將兵擊黥布,有功。高祖舉功臣,思食其。食其子疥數將兵,上以其父故,封疥爲高梁侯。後更食武陽,卒,子遂嗣。三世,侯平有罪,國除。

陸賈,楚人也。以客從高祖定天下,名有口辯,居左右,常使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