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國學之史部 > 宋史 > 《宋史》卷九十一 志第四十四

《宋史》卷九十一 志第四十四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3.05W 次

◎河渠一

《宋史》卷九十一 志第四十四

○黃河上

黃河自昔爲中國患,《河渠書》述之詳矣。探厥本源,則博望之說,猶爲未也。大元至元二十七年,我世祖皇帝命學士蒲察篤實西窮河源,始得其詳。今西蕃朵甘思南鄙曰星宿海者,其源也,四山之間,有泉近百泓,匯而爲海,登高望之,若星宿佈列,故名。流出復瀦,曰哈刺海,東出曰赤賓河,合忽闌、也裏術二河,東北流爲九渡河,其水猶清,騎可涉也。貫山中行,出西戎之都會,曰闊即、曰闊提者,合納憐河,所謂"細黃河"也,水流已濁。繞崑崙之南,折而東注,合乞裏馬出河,復繞崑崙之北,自貴德、西寧之境,至積石,經河州,過臨洮,合洮河,東北流至蘭州,始入中國。北繞朔方、北地、上郡而東,經三受降城、豐東勝州,折而南,出龍門,過河中,抵潼關。東出三門、集津爲孟津,過虎牢,而後奔放平壤。吞納小水以百數,勢益雄放,無崇山巨磯以防閒之,旁激奔潰,不遵禹跡。故虎牢迤東距海口三二千里,恆被其害,宋爲特甚。始自滑臺、大伾,嘗兩經泛溢,復禹跡矣。一時奸臣建議,必欲回之,俾復故流,竭天下之力以塞之。屢塞屢決,至南渡而後,貽其禍於金源氏,由不能順其就下之性以導之故也。

若江,若淮,若洛、汴、衡漳,暨江、淮以南諸水,皆有舟楫溉灌之利者,歷敘其事而分紀之。爲《河渠志》。

河入中國,行太行西,曲折山間,不能爲大患。既出大岯,東走赴海,更平地二千餘里,禹跡既湮,河併爲一,特以堤防爲之限。夏秋霖潦,百川衆流所會,不免決溢之憂,然有司所以備河者,亦益工矣。

自周顯德初,大決東平之楊劉,宰相李谷監治堤,自陽谷抵張秋口以遏之,水患少息。然決河不復故道,離而爲赤河。

太祖乾德二年,遣使案行,將治古堤。議者以舊河不可卒復,力役且大,遂止。但詔民治遙堤,以御衝注之患。其後赤河決東平之竹村,七州之地復罹水災。三年秋,大雨霖,開封府河決陽武,又孟州水漲,壞中潬橋樑,澶、鄆亦言河決,詔發州兵治之。四年八月,滑州河決,壞靈河縣大堤,詔殿前都指揮使韓重贇、馬步軍都軍頭王廷義等督士卒丁夫數萬人治之,被泛者蠲其秋租。

五年正月,帝以河堤屢決,分遣使行視,發畿甸丁夫繕治。自是歲以爲常,皆以正月首事,季春而畢。是月,詔開封大名府、鄆澶滑孟濮齊淄滄棣濱德博懷衛鄭等州長吏,併兼本州河堤使,蓋以謹力役而重水患也。

開寶四年十一月,河決澶淵,泛數州。官守不時上言,通判、司封郎中姚恕棄市,知州杜審肇坐免。五年正月,詔曰:"應緣黃、汴、清、御等河州縣,除準舊制種藝桑棗外,委長吏課民別樹榆柳及土地所宜之木。仍案戶籍高下,定爲五等:第一等歲樹五十本,第二等以下遞減十本。民欲廣樹藝者聽,其孤、寡、煢、獨者免。是月,澶州修河卒賜以錢、鞋,役夫給以茶。三月,詔曰:"朕每念河渠潰決,頗爲民患,故署使職以總領焉,宜委官聯佐治其事。自今開封等十七州府,各置河堤判官一員,以本州通判充;如通判闕員,即以本州判官充。"五月,河大決濮陽,又決陽武。詔發諸州兵及丁夫凡五萬人,遣潁州團練使曹翰護其役。翰辭,太祖謂曰:"霖雨不止,又聞河決。朕信宿以來,焚香上禱於天,若天災流行,願在朕躬,勿延於民也。翰頓首對曰:"昔宋景公諸侯耳,一發善言,災星退舍。今陛下憂及兆庶,懇禱如是,固當上感天心,必不爲災。"

六月,下詔曰:"近者澶、濮等數州,霖雨薦降,洪河爲患。朕以屢經決溢,重困黎元,每閱前書,詳究經瀆。至若夏後所載,但言導河至海,隨山濬川,未聞力制湍流,廣營高岸。自戰國專利,堙塞故道,小以妨大,私而害公,九河之制遂隳,歷代之患弗弭。凡搢紳多士、草澤之倫,有素習河渠之書,深知疏導之策,若爲經久,可免重勞,並許詣闕上書,附驛條奏。朕當親覽,用其所長,勉副詢求,當示甄獎。"時東魯逸人田告者,纂《禹元經》十二篇,帝聞之,召至闕下,詢以治水之道,善其言,將授以官,以親老固辭歸養,從之。翰至河上,親督工徒,未幾,決河皆塞。

太宗太平興國二年秋七月,河決孟州之溫縣、鄭州之滎澤、澶州之頓丘,皆發緣河諸州丁夫塞之。又遣左衛大將軍李崇矩騎置自陝西至滄、棣,案行水勢。視堤岸之缺,亟繕治之;民被水災者,悉蠲其租。三年正月,命使十七人分治黃河堤,以備水患。滑州靈河縣河塞複決,命西上閣門使郭守文率卒塞之。七年,河大漲,蹙清河,凌鄆州,城將陷,塞其門,急奏以聞。詔殿前承旨劉吉馳往固之。

八年五月,河大決滑州韓村,泛澶、濮、曹、濟諸州民田,壞居人廬舍,東南流至彭城界入於淮。詔發丁夫塞之。堤久不成,乃命使者按視遙堤舊址。使回條奏,以爲"治遙堤不如分水勢。自孟抵鄆,雖有堤防,唯滑與澶最爲隘狹。於此二州之地,可立分水之制,宜於南北岸各開其一,北入王莽河以通於海,南入靈河以通於淮,節減暴流,一如汴口之法。其分水河,量其遠邇,作爲斗門,啓閉隨時,務乎均濟。通舟運,溉農田,此富庶之資也。"不報。時多陰雨,河久未塞,帝憂之,遣樞密直學士張齊賢乘傳詣白馬津,用太牢加璧以祭。十二月,滑州言決河塞,羣臣稱賀。

九年春,滑州復言房村河決,帝曰:"近以河決韓村,發民治堤不成,安可重困吾民,當以諸軍代之。"乃發卒五萬,以侍衛步軍都指揮使田重進領其役,又命翰林學士宋白祭白馬津,沈以太牢加璧,未幾役成。

淳化二年三月,詔:"長吏以下及巡河主埽使臣,經度行視河堤,勿致壞隳,違者當寘於法。"四年十月,河決澶州,陷北城,壞廬舍七千餘區,詔發卒代民治之。是歲,巡河供奉官樑睿上言:"滑州土脈疏,岸善隤,每歲河決南岸,害民田。請於迎陽鑿渠引水,凡四十里,至黎陽合大河,以防暴漲。"帝許之。五年正月,滑州言新渠成,帝又案圖,命昭宣使羅州刺史杜彥鈞率兵夫,計功十七萬,鑿河開渠,自韓村埽至州西鐵狗廟,凡十五餘裏,複合於河,以分水勢。

真宗鹹平三年五月,河決鄆州王陵埽,浮鉅野,入淮、泗,水勢悍激,侵迫州城。命使率諸州丁男二萬人塞之,逾月而畢。始,赤河決,擁濟、泗,鄆州城中常苦水患。至是,霖雨彌月,積潦益甚,乃遣工部郎中陳若拙經度徙城。若拙請徙於東南十五里陽鄉之高原,詔可。是年,詔:"緣河官吏,雖秩滿,須水落受代。知州、通判兩月一巡堤,縣令、佐迭巡堤防,轉運使勿委以他職。"又申嚴盜伐河上榆柳之禁。

景德元年九月,澶州言河決橫壠埽;四年,又壞王八埽,並詔發兵夫完治之。大中祥符三年十月,判河中府陳堯叟言:"白浮圖村河水決溢,爲南風激還故道。"明年,遣使滑州,經度西岸,開減水河。九月,棣州河決聶家口,五年正月,本州請徙城,帝曰:"城去決河尚十數裏,居民重遷。"命使完塞。既成,又決於州東南李民灣,環城數十里民舍多壞,又請徙於商河。役興逾年,雖扞護完築,裁免決溢,而湍流益暴,壖地益削,河勢高民屋殆逾丈矣,民苦久役,而終憂水患。八年,乃詔徙州於陽信之八方寺。

著作佐郎李垂上《導河形勝書》三篇並圖,其略曰:

臣請自汲郡東推禹故道,挾御河,較其水勢,出大伾、上陽、太行三山之間,復西河故瀆,北注大名西、館陶南,東北合赤河而至於海。因於魏縣北析一渠,正北稍西逕衡漳直北,下出邢、洺,如《夏書》過洚水,稍東注易水、合百濟、會朝河而至於海。大伾而下,黃、御混流,薄山障堤,勢不能遠。如是則載之高地而北行,百姓獲利,而契丹不能南侵矣。《禹貢》所謂"夾右碣石入於海",孔安國曰:"河逆上此州界。"

其始作自大伾西八十里,曹公所開運渠東五里,引河水正北稍東十里,破伯禹古堤,逕牧馬陂,從禹故道,又東三十里轉大伾西、通利軍北,挾白溝,復西大河,北逕清豐、大名西,歷洹水、魏縣東,暨館陶南,入屯氏故瀆,合赤河而北至於海。既而自大伾西新發故瀆西岸析一渠,正北稍西五里,廣深與汴等,合御河道,逼大伾北,即堅壤析一渠,東西二十里,廣深與汴等,復東大河。兩渠分流,則三四分水,猶得注澶淵舊渠矣。大都河水從西大河故瀆東北,合赤河而達於海,然後於魏縣北發御河西岸析一渠,正北稍西六十里,廣深與御河等,合衡漳水;又冀州北界、深州西南三十里決衡漳西岸,限水爲門,西北注滹沱,潦則塞之,使東漸渤海,旱則決之,使西灌屯田,此中國御邊之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