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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卷二十四下·食貨志第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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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貨,金、錢、布、帛之用,夏、殷以前其詳靡記雲。太公爲周立九府圓法:黃金方寸而重一斤。錢圜函方,輕重以銖。布、帛廣二尺二寸爲幅,長四丈爲匹。故貨寶於金,利於刀,流於泉,布於布,束於帛。

《漢書》卷二十四下·食貨志第四下

太公退,又行之於齊。至管仲相桓公,通輕重之權,曰“歲有兇穰,故谷有貴賤。令有緩急,故物有輕重。人君不理,則畜賈遊於市,乘民之不給,百倍其本矣。故萬乘之國必有萬金之賈,千乘之國必有千金之賈者,利有所並也。計本量委則足矣,然而民有饑餓者,谷有所臧也。民有餘則輕之,故人君斂之以輕。民不足則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凡輕重斂散之以時,即準平。守準平,使萬室之邑必有萬鍾之臧,臧繦千萬。千室之邑必有千鍾之臧,臧繦百萬。春以奉耕,夏以奉耘,耒耜器械,種餉糧食,必取澹焉。故大賈畜家不得豪奪吾民矣”桓公遂用區區之齊合諸侯,顯伯名。

其後百餘年,周景王時患錢輕,將更鑄大錢,單穆公曰“不可。古者天降災戾,於是乎量資幣,權輕重,以救民。民患輕,則爲之作重幣以行之,於是有母權子而行,民皆得焉。若不堪重,則多作輕而行之,亦不廢重,於是乎有子權母而行,小大利之。今王廢輕而作重,民失其資,能無匱乎。民若匱,王用將有所乏,乏將厚取於民,民不給,將有遠志,是離民也。且絕民用以實王府,猶塞川原爲潢洿也,竭亡日矣。王其圖之”弗聽,卒鑄大錢,文曰“寶貨”,肉好皆有周郭,以勸農澹不足,百姓蒙利焉。

秦兼天下,幣爲二等:黃金以溢爲名,上幣。銅錢質如周錢,文曰“半兩”,重如其文。而珠、玉、龜、貝、銀、錫之屬爲器飾寶臧,不爲幣,然各隨時而輕重無常。

漢興,以爲秦錢重難用,更令民鑄莢錢。黃金一斤。而不軌逐利之民蓄積餘贏以稽市,物痛騰躍,米至石萬錢,馬至匹百金。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賈人不得衣絲乘車,重稅租以困辱之。孝惠、高後時,爲天下初定,復弛商賈之律,然市井子孫亦不得爲官吏。孝文五年,爲錢益多而輕,乃更鑄四銖錢,其文爲“半兩”。除盜鑄錢令,使民放鑄。賈誼諫曰:

{法使天下公得顧租鑄銅錫爲錢,敢雜以鉛鐵爲它巧者,其罪黥。然鑄錢之情,非殽雜爲巧,則不可得贏。而殽之甚微,爲利甚厚。夫事有召禍而法有起奸,今令細民人操造幣之勢,各隱屏而鑄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雖黥罪日報,其勢不止。乃者,民人抵罪,多者一縣百數,及吏之所疑,榜笞奔走者甚衆。夫縣法以誘民,使入陷井,孰積如此。曩禁鑄錢,死罪積下。今公鑄錢,黥罪積下。爲法若此,上何賴焉。

又,民用錢,郡縣不同:或用輕錢,百加若干。或用重錢,平稱不受。法錢不立,吏急而壹之歑則大爲煩苛,而力不能勝。縱而弗呵歑則市肆異用,錢文大亂。苟非其術,何鄉而可哉。

今農事棄捐而採銅者日蕃,釋其耒耨,冶熔炊炭。奸錢日多,五穀不爲多。善人怵而爲奸邪,願民陷而之刑戮:將甚不詳,奈何而忽。國知患此,吏議必曰禁之。禁之不得其術,其傷必大。令禁鑄錢,則錢必重。重則其利深,盜鑄如雲而起,棄市之罪又不足以禁矣。奸數不勝而法禁數潰,銅使之然也。故銅布於天下,其爲禍博矣。

今博禍可除,而七福可致也。何謂七福。上收銅勿令布,則民不鑄錢,黥罪不積,一矣。僞錢不蕃,民不相疑,二矣。採銅鑄作者反於耕田,三矣。銅畢歸於上,上挾銅積以御輕重,錢輕則以術斂之,重則以術散之,貨物必平,四矣。以作兵器,以假貴臣,多少有制,用別貴賤,五矣。以臨萬貨,以調盈虛,以收奇羨,則官富實而末民困,六矣。制吾棄財,以與匈奴逐爭其民,則敵必懷,七矣。故善爲天下者,因禍而爲福,轉敗而爲功。今久退七福而行博禍,臣誠傷之。}

上不聽。是時,吳以諸侯即山鑄錢,富埒天子,後卒叛逆。鄧通,大夫也,以鑄錢,財過王者。故吳、鄧錢布天下。

武帝因文、景之蓄,忿胡、粵之害,即位數年,嚴助、朱買臣等招徠東甌,事兩粵,江、淮之間蕭然煩費矣。唐蒙、司馬相如始開西南夷,鑿山通道千餘裏,以廣巴、蜀,巴、蜀之民罷焉。彭吳穿穢貊、朝鮮,置滄海郡,則燕、齊之間靡然發動。及王恢謀馬邑,匈奴絕和親,侵擾北邊,兵連而不解,天下共其勞。干戈日滋,行者齎,居者送,中外騷擾相奉,百姓抏敝以巧法,財賂衰耗而不澹。人物者補官,出貨者除罪,選舉陵夷,廉恥相冒,武力進用,法嚴令具。興利之臣自此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