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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卷七十四下·袁紹劉表列傳第六十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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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自稱車騎將軍,出軍黎陽。尚少與其兵,而使逢紀隨之。譚求益兵,審配等又議不與。譚怒,殺逢紀。

《後漢書》卷七十四下·袁紹劉表列傳第六十四下

曹操度河攻譚,譚告急於尚,尚乃留審配守鄴,自將助譚,與操相拒於黎陽。自九月至明年二月,大戰城下,譚、尚敗退。操將圍之,乃夜遁還鄴。操軍進,尚逆擊破操,操軍還許。譚謂尚曰“我鎧甲不精,故前爲曹操所敗。今操軍退,人懷歸志,及其未濟,出兵掩之,可令大潰,此策不可失也”尚疑而不許,既不益兵,又不易甲。譚大怒,郭圖、辛評因此謂譚曰“使先公出將軍爲兄後者,皆是審配之所構也”譚然之。遂引兵攻尚,戰於外門。譚敗,乃引兵還南皮。

別駕王脩率吏人自青州往救譚,譚還欲更攻尚,問脩曰“計將安出”脩曰“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將鬥而斷其右手,曰我必勝若,如是者可乎。夫棄兄弟而不親,天下其誰親之。屬有讒人交鬥其間,以求一朝之利,願塞耳勿聽也。若斬佞臣數人,復相親睦,以御四方,可橫行於天下”譚不從。尚復自將攻譚,譚戰大敗,嬰城固守。尚圍之急,譚奔平原,而遣潁川辛毗詣曹操請救。

劉表以書諫譚曰:

天降災害,禍難殷流,初交殊族,卒成同盟,使王室震盪,彝倫攸斁。是以智達之士,莫不痛心入骨,傷時人不能相忍也。然孤與太公,志同願等,雖楚魏絕邈,山河迥遠,戮力乃心,共獎王室,使非族不幹吾盟,異類不絕吾好,此孤與太公無貳之所致也。功績未卒,太公殂隕,賢胤承統,以繼洪業。宣奕世之德,履丕顯之祚,摧嚴敵於鄴都,揚休烈於朔土,顧定疆宇,虎視河外,凡我同盟,莫不景附。何悟青蠅飛於竿旌,無忌遊於二壘,使股肱分成二體,匈膂絕爲異身。初聞此問,尚不謂然,定聞信來,乃知閼伯、實沈之忿已成,棄親即仇之計已決,旃旆交於中原,暴屍累於城下。聞之哽咽,若存若亡,昔三王、五伯,下及戰國,君臣相弒,父子相殺,兄弟相殘,親戚相滅,蓋時有之。然或欲以成王業,或欲以定霸功,皆所謂逆取順守,而徼富強於一世也。未有棄親即異,兀其根本,而能全於長世者也。

昔齊襄公報九世之仇,士匄卒荀偃之事,是故《春秋》美其義,君子稱其信。夫伯遊之恨於齊,未若太公之忿於曹也。宣子之臣承業,未若仁君之繼統也。且君子違唯不適仇國,交絕不出惡聲,況忘先人之仇,棄親戚之好,而爲萬世之戒,遺同盟之恥哉。蠻夷戎狄將有誚讓之言,況我族類,而不痛心邪。

夫欲立竹帛於當時,全宗祀於一世,豈宜同生分謗,爭校得失乎。若冀州有不弟之慠,無慚順之節,仁君當降志辱身,以濟事爲務。事定之後,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爲高義邪。今仁君見憎於夫人,未若鄭莊之於姜氏。昆弟之嫌,未若重華之於象敖。然莊公卒崇大隧之樂,象敖終受有鼻之封。願捐棄百痾,追攝舊義,復爲母子昆弟如初。今整勒土馬,瞻望鵠立。

又與尚書諫之,並不從。

曹操遂還救譚,十月至黎陽。尚聞操度河,乃釋平原還鄴。尚將呂曠、高翔畔歸曹氏,譚復陰刻將軍印,以假曠、翔。操知譚詐,乃以子整娉譚女以安之,而引軍還。

九年三月,尚使審配守鄴,復攻譚於平原。配獻書於譚曰:

配聞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便於行。願將軍緩心抑怒,終省愚辭。蓋《春秋》之義,國君死社稷,忠臣死君命。苟圖危宗廟,剝亂國家,親疏一也。是以周公垂涕以蔽管、蔡之獄,季友歔欷而行叔牙之誅。何則。義重人輕,事不獲已故也。昔先公廢黜將軍以續賢兄,立我將軍以爲嫡嗣,上告祖靈,下書譜牒,海內遠近,誰不備聞。何意兇臣郭圖,妄畫蛇足,曲辭諂媚,交亂懿親。至令將軍忘孝友之仁,襲閼、沈之跡,放兵抄突,屠城殺吏,冤魂痛於幽冥,創痍被於草棘。又乃圖獲鄴城,許賞賜秦胡,其財物婦女,豫有分數。又云“孤雖有老母,趣使身體完具而已”聞此言者,莫不悼心揮涕,使太夫人憂哀憤隔,我州君臣監寐悲嘆。誠拱獻以聽執事之圖,則懼違《春秋》死命之節,詒太夫人不測之患,損先公不世之業。我將軍辭不獲命,以及館陶之役。伏惟將軍至孝蒸蒸,發於岐嶷,友于之性,生於自然,章之以聰明,行之以敏達,覽古今之舉措,睹興敗之徵符,輕榮財於糞土,貴名位於丘嶽。何意奄然迷沈,墮賢哲之操,積怨肆忿,取破家之禍。翹企延頸,待望仇敵,委慈親於虎狼之牙,以逞一朝之志,豈不痛哉。若乃天啓尊心,革圖易慮,則我將軍鋪匐悲號於將軍股掌之上,配等亦當敷躬布體以聽斧鑕之刑。如又不悛,禍將及之。願熟詳兇吉,以賜環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