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國學之史部 > 後漢書 > 《後漢書》卷六十四·吳延史盧趙列傳第五十四

《後漢書》卷六十四·吳延史盧趙列傳第五十四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66W 次

吳祐字季英,陳留長垣人也。父恢,爲南海太守。祐年十二,隨從到官。恢欲殺青簡以寫經書,祐諫曰“今大人逾越五領,遠在海濱,其俗誠陋,然舊多珍怪,上爲國家所疑,下爲權戚所望。此書若成,則載之兼兩。昔馬援以薏苡興謗,王陽以衣囊徼名。嫌疑之間,誠先賢所慎也”恢及止,撫其首曰“吳氏世不乏季子矣”及年二十,喪父,居無檐石,而不受贍遺。常牧豕於長坦澤中,行吟經書。遇父故人,謂曰“卿二千石子而自業賤事,縱子無恥,奈先君何”祐辭謝而已,守志如初。

《後漢書》卷六十四·吳延史盧趙列傳第五十四

後舉孝廉,將行,郡中爲祖道,祐越壇共小史雍丘黃真歡語移時,與結友而別。功曹以祐倨,請黜之。太守曰“吳季英有知人之明,卿且勿言”真後亦舉孝廉,除新蔡長,世稱其清節。時,公沙穆來遊太學,無資糧,乃變服客傭,爲祐賃舂。祐與語大驚,遂共定交於杵臼之間。

祐以光祿四行遷膠東侯相。時濟北戴宏父爲縣丞,宏年十六,從在丞舍。祐每行園,常聞諷誦之音,奇而厚之,亦與爲友,卒成儒宗,知名東夏,官至酒泉太守。祐政唯仁簡,以身率物。民有爭訴者,輒閉閤自責,然後斷其訟,以道譬之。或身到閭里,重相和解。自是之後,爭隙省息,吏人懷而不欺。嗇夫孫性私賊民錢,市衣以進其父,父得而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之”促歸伏罪。性慚懼,詣閣持衣自首。祐屏左右問其故,性具談父言。祐曰“掾以親故,受污穢之名,所謂觀過斯知人矣”使歸謝其父,還以衣遺之。又安丘男子毌丘長與母俱行市,道遇醉客辱其母,長殺之而亡,安丘追蹤於膠東得之。祐呼長謂曰“子母見辱,人情所恥。然孝子忿必慮難,動不累親。今若背親逞怒,白日殺人,赦若非義,刑若不忍,將如之何”長以械自系,曰“國家制法,囚身犯之。明府雖加哀矜,恩無所施”祐問長“有妻、子乎”對曰“有妻未有子也”即移安丘逮長妻,妻到,解到桎梏,使同宿獄中,妻遂懷孕。至冬盡行刑,長泣謂母曰“負母應死,當何以報吳君乎”乃齧指而吞之,含血言曰“妻若生子,名之吳生,言我臨死吞指爲誓,屬兒以報吳君”因投繯而死。

祐在膠東九年,遷齊相,大將軍樑冀表爲長史。及冀誣奏太尉李固,祐聞而請見,與冀爭之,不聽。時扶風馬融在坐,爲冀章草,祐因謂融曰“李公之罪,成於卿手。李公即誅,卿何面目見天下之人乎”冀怒而起入室,祐亦徑去。冀遂出祐爲河間相,因自免歸家,不復仕,躬灌園蔬,以經書教授。年九十八卒。

長子鳳,官至樂浪太守。少子愷,新息令。鳳子馮,鯛陽侯相:皆有名於世。

延篤字叔堅,南陽犨人也。少從潁川唐溪典受《左氏傳》,旬日能諷之,典深敬焉。又從馬融受業,博通經傳及百家之言,能著文章,有名京師。

舉孝廉,爲平陽侯相。到官,表龔遂之墓,立銘祭祠,擢用其後於畎畝之間。以師喪棄官奔赴,五府並闢不就。

桓帝以博士徵,拜議郎,與朱穆、邊韶共著作東觀。稍遷侍中。帝數問政事,篤詭辭密對,動依典義。遷左馮翊,又徙京兆尹,其政用寬仁,憂恤民黎,擢用長者,與參政事,郡中歡愛,三輔諮嗟焉。先是陳留邊鳳爲京兆尹,亦有能名,郡人爲之語曰“前有趙、張、三王,後有邊、延二君”

時,皇子有疾,下郡縣出珍藥,而大將軍樑冀遣客齎書詣京兆,並貨牛黃。篤發書收客,曰“大將軍椒房外家,而皇子有疾,必應陳進醫方,豈當使客千里求利乎”遂殺之。冀慚而不得言,有司承旨欲求其事。篤以病免歸,教授家巷。時人或疑仁孝前後之證,篤乃論之曰:

觀夫仁孝之辯,紛然異端,互引典文,代取事據,可謂篤論矣。夫人二致同源,總率百行,非復銖兩輕重,必定前後之數也。而加欲分其大較,體而名之,則孝在事親,仁施品物。施物則功濟於時,事親則德歸於已。於己則事寡,濟時則功多。推此以言,仁則遠矣。然物有出微而著,事有由隱而章。近取諸身,則耳有聽受之用,目有察見之明,足有致遠之勞,手有飾衛之功,功雖顯外,本之者心也。遠取諸物,則草木之生,始於萌牙,終於彌蔓,枝葉扶疏,榮華紛縟,末雖繁蔚,致之者根也。夫仁人之有孝,猶四體之有心腹,枝葉之有本根也。聖人知之,故曰“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人之行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爲仁之本與”然體在難備,物性好偏,故所施不同,事少兩兼者也。如必對其優劣,則仁以枝葉扶疏爲大,孝以心體本根爲先,可無訟也。或謂先孝後仁,非仲尼序回、參之意。蓋以爲仁孝同質而生,純體之者,則互以爲稱,虞舜、顏回是也。若偏而體之,則各有其目,公劉、曾參是也。夫曾、閔以孝悌爲至德,管仲以九合爲仁功,未有論德不先回、參,考功不大夷吾。以此而言,各從其稱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