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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年味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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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兒子在院中燃起第一個炮仗的時候,我知道“年”的腳步已近了。其實,我也知道距真正的“大年”還有幾日,還不到炮仗以賀的時候,孩子渴盼過年之急切,也若我兒時一般。

關於年味散文隨筆

“臘八過後就是年”,喝了臘八粥或是吃了臘八面,便已正式地在心理上準備去迎接“年”的到來,也便愈加期待“年”的到來。過了除夕、初一,放了鞭炮,穿了新衣卻又去渴盼正月十五,吃了元宵,挑了燈籠,看了花燈,爲踩高蹺的鼓了掌,爲耍獅子、舞大龍的喝了彩,又去渴盼正月三十的“燎惶惶”(不知道其它地方有沒這風俗,也不知道這仨字是否正確),火堆上跳過來,蹦過去,這便算徹底地去掉所謂一年的晦氣,精神百倍地擡頭挺胸去面對新的一年,這“過年”纔算真正的結束。

現在的“年”卻已顯得太過冷清,即使距新年已沒有幾日,大人們依然在忙着各自的“事業”,除了小孩淘氣偶爾燃放的炮仗外,網購使人們不必在春節前滿世界跑着給小孩買衣服,上街逛商場的也便不是很多;超市使人們不必去囤積年貨,需要啥,隨時都可選購,沒必要提前攢着,所以,也就少了集市的人山人海,農貿市場的熙熙攘攘。真正的熱鬧,似乎也只能等到除夕初一了,卻也只是貼了必不可少的春聯,放放炮仗,好多地兒卻已禁止燃放爆竹,“年”便愈發顯得冷清,又怎麼能稱得上熱鬧呢?

小時候的“過年”,卻不是這般模樣,從臘八過後,我們就開始在心裏數着日子(大人也不例外,時不時地也會將“過年”掛在嘴上),看離年三十還有多少天,離大年初一還有多少天,催着媽媽,今年我的新衣一定要一身綠軍裝的,而且還得配頂軍帽。帽上的紅五星是早前就已向當兵的表哥討到手,寶貝似的時時要拿出看看的,心中偷偷想着,自己穿上軍裝之後有沒表哥帥,像不像一名解放軍戰士呢?

如此一直到臘月二十三,傳統的“小年”,大人們也開始行動起來,擺“獻食”恭送竈爺、竈奶回朝做年終總結,爲在玉帝面前美言幾句,奶奶將深藏在板櫃裏,一直不捨得吃也不讓我動的,幾個透着濃濃香氣的黃元帥蘋果取出一一揩乾淨,從擱置在櫃角的粗布小袋中,掬出滿滿一捧核桃擱碟子碼得整整齊齊,將她爲鄉鄰正骨所得的點心也取出一封來,這可都是好吃的呢!奶奶做這些事的時候,我是一定站在板櫃旁的,且雙手趴着櫃沿,一副饞相,雖不至於要流口水,表情卻也總讓人忍俊不禁。奶奶自然瞭解我的心思,輕拍下我的腦袋:寶兒,甭急,明兒都是你的。我也知道,因爲每年都是這樣的,但我的那副饞樣,卻是總也改不掉的。於是,就盼着祭竈快快結束,早早地迎來奶奶所說的“明兒”。

“明兒”也到得非常地快,一覺醒來,就到了臘月二十四。臘月二十四可閒不下來了,幾乎全家都開始忙碌起來,所謂的“臘月二十四,撣塵掃房子”,盆盆罐罐,零零碎碎小東西都搬到了院裏,板櫃太重是不太好搬的,也得角角落落掏着仔細地掃掃,這便翻出來好多曾認爲已經丟失的小東西,猛然間還就驚喜一下,當然也掃出了我生病怕苦偷偷扔在櫃底、牆角的藥片,奶奶自然要一通說叨。屋頂是要用綁着竹竿的掃把掃一下的,牆壁掃過之後,有父親從單位帶回的舊報紙,打一盆漿糊,一張張銜接着貼上,雖稱不上氣派,卻也煥然一新。至於竈房,掃了屋頂,四壁則是取了乾淨的土塊敲碎,清水化開,找一老掃把蘸了粉刷一遍,遮了一年來的煙熏火燎,看了自然讓人心情愉悅,新年的“新”,那是裏裏外外都要是新的呢!

爺爺開始趕集上縣採購年貨,一年的積攢,一年的緊緊巴巴,倒似乎是爲這幾天的風光,往往去一次是不夠的,不管幾次,年前的趕集一般是不帶我去的,怕人太多,把他的寶貝孫兒搞丟了,況且,自行車要帶年貨,自然也沒我坐的地兒,不去就不去吧,我正與我的小夥伴們玩得熱火朝天呢!爺爺大袋小袋置回一大堆東西,平日捨不得吃的肉,過年卻是要割一大塊的,而且要煮着吃,每每“年三十”晚,我趴在被窩還要啃一塊裹滿肉,油汪汪的骨頭呢,被我啃得乾乾淨淨的骨頭,卻也捨不得扔掉,還要留給我們家大黃,叫“大黃”的狗,總是一點風度都沒有,正趴在炕前地上,一眼不眨地盯我半天了。聽着它的嘎嘣嘣地嚼骨頭聲,我在口中吮乾淨了手指。

離大年三十越來越近,在外工作的媽媽,送回了我的新衣,在外工作的爸爸,這會也給我帶回了過年的炮仗。炮仗卻是捨不得立馬就放的,擱着要等到年三十的傍晚纔開始放起,實在想玩,便纏着爺爺到村口的供銷社買回一小掛鞭炮來,即使“噼裏啪啦”連貫的響聲非常的有氣勢,也不願如此地浪費,總是要一個個小心地拆下來,或是擱在臺階上,或是乾脆手指甲掐着炮,捻在手中點燃後用力地甩出,去聽那單調的卻同樣激動人心的脆響。

初一的早晨,自然比太陽公公起得早,後院的公雞第一聲啼鳴剛剛響起,天還是黑乎乎的,我便開始催着爺爺起來,催着奶奶起來,爺爺、奶奶煩得不行,便在被窩裏將我的棉衣、棉褲暖熱乎了,給我穿戴齊整。穿上鞋子,我忙不迭地奔到院裏去點燃那第一枚炮仗,與那衆多早起的鄉鄰們的炮仗聲,共同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放完了炮仗,便又被爺爺塞進了被窩,再醒來時卻已不早,爺爺、奶奶催着,遂與我的堂弟一同,去本家的幾位叔伯家拜年,自然收穫多多,核桃、棗兒揣回許多,好在我的軍裝四個兜呢!吃了初一的餃子,便與小夥伴們滿村地亂竄,各自都穿着新衣,各自都裝着拆開的鞭炮,動手能力強的,自然帶上自制的火柴槍,主人家看的不嚴的雞呀,狗呀這便遭了殃,一時間雞飛狗跳,熱鬧非凡。當然有時候會文靜點,即使新衣、新帽、新鞋子也可能跪在地上彈玻璃球,大過年的也不會有人指責,可以放任着自己“胡作非爲”,寒假作業在這幾日大可束之高閣,爺爺不會催,奶奶也忙得顧不上,我們愈發過得逍遙。

正月初二,出嫁的姑姑回孃家,姑父走丈人,自然要帶着豐厚的禮物,奶奶也“偏心”,七碟子八碗擺了一大桌,一家人熱熱鬧鬧。那時候,可沒現在的低頭族,走哪兒都只顧着擺弄手機,麻將也不是很盛行(說實話,小時候還真沒見過那東西,我處在一個小鄉村,我孤陋寡聞了),沒得選擇這便只有聊天,不過也不賴,不會冷冷清清,不會有一屋子的煙氣燻人,不會爲了牌桌上的輸贏傷了和氣,全家坐一塊兒,扯扯農事,聊聊家長裏短,溫馨,融洽。

初三以後,我也開始忙碌起來,走親戚唄!而且走得相當地認真,一天最多兩家,爬起來就出門,早飯要擱在親戚家吃,若不吃飯就走,人家是要怪罪的,一定猜測你嫌棄他們家款待不周,菜蔬置辦得不是很完美。小時候好玩,愛逛,而且頓頓都能吃上酒席,怎可不去?那是一定要去的,爸爸、媽媽也便由着我,我這一輩堂兄堂弟總共十三個,我排十,大伯父家沒男孩,所以,每年的親戚他是要親自走的,其他叔伯們有親自去的,有小孩代表去的,有大人、小孩一塊去的,而且總是會約好時間一起出門,大伯父在世時,每每總是要騎車走在最前頭,後面跟一大串,一支龐大、氣派的自行車隊,浩浩蕩蕩地開始了隆重的走親戚活動,聰明的您告訴我,如此場景今生還會再有嗎?

一路聊着天兒,哼着歌兒,說說笑笑就到了親戚家門口,擺一院自行車,各取各帶來的禮物,其實也都大同小異,家裏蒸好的.包子(那可是那些年走親戚必帶的)、麻紙包着的點心、玻璃瓶裝着的罐頭,主人總要客氣一番,邀請進屋,屋裏卻是坐不下的,一部分便在當院找凳坐下,大伯父和幾個同來的叔伯,與男主人靠着炕沿或坐着小凳聊着天,我們小點的幾個便在門外玩耍,女主人則開始準備飯菜。

早飯一般都是烙面,這是我們這兒的特產,現在好像被冠名爲“最早的方便麪”。烙面是春節以前就已經準備好的,鐵板上攤得薄薄的,切得細細的,澆上肉臊子湯,湯寬辣子旺,即使有如此美味,上烙面之前,還是要上下酒菜的,土豆、蓮菜、豆芽、菠菜、凍肉……涼菜那得是蒜泥拌着,熱菜自然要放幾大片見棱見方的肋條肉,再溫那麼一壺酒,這才顯得主人待客的盛情;吃也是有講究的,那得等年齡大的先舉筷,筷頭斯文地指指菜碟說一聲“吃”,小字輩方纔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卻也不能自顧自啥事不管埋頭大吃,夾口菜,然後,您得將筷子輕輕地依碟放下,細嚼慢嚥,一邊聊幾句家常,或者……即使無話可說,您也得等着下一輪長者先舉筷,這才顯得有家教。若是恰巧若我們一般的小孩坐在一桌,那另當別論,會是什麼樣子,我不說您也猜得到。

如此的走親戚要走好多日子,卻也不煩,卻總是樂此不疲,甚至今年走完了,還要相互約一下,明年仍舊一同前往,況且,在親戚家新結識的幾個朋友,也在等着來年的相聚呢!現在的走親戚,卻已沒了小時候的那種氣氛,有開小車走的,有騎摩托走的,最不濟也是電動車,曾經引以爲傲的自行車已不多見,這便快了許多,這便有人一天走十幾家的,有禮物送到坐都不坐轉身即走的,有屁股剛剛捱上凳子面,兩句半的客氣話剛說完拍屁股走人的。有時候,特懷念小時候那種走親戚,所以,每年我依然要聽着家人的嘮叨,埋怨我走個親戚要走那麼長時間,一邊我行我素,依然一天只走兩家,和親戚家的長輩坐坐,和親戚家的同輩聊聊,雖說住的都不是太遠,但細想起來一年還真見不了幾次,春節好不容易休息一下,怎麼就不能多坐會兒呢?

走完親戚,轉瞬間便到了正月十五,可不單單只是吃元宵,“正月正,掛紅燈,耍獅子,舞大龍……”熱鬧緊挨着春節而來,故鄉人將之稱爲“看熱鬧”,可想而知,那是何等地熱鬧,縣城的東、南、西、北四“關”,乃至各個鄉鎮,甚至村組都組織起了社火隊,各有所長,各有特色,有踩高蹺的,有玩高臺的,有耍獅子的,有舞龍燈的,大車小輛,鑼鼓齊鳴,轉遍了縣城的各個主要街道,走哪兒都是人山人海,走哪兒都是熱鬧非凡。嘈嚷一天,喧囂一天。到了晚間,天剛擦黑,我所住的小村的東面、南面、西面、北面處處便已星星點點地亮起了紅燈,我的那是舅舅早就送來了的自個做的彩紙燈籠,挑出來,全村都已是燈光閃閃,一陣陣小孩的笑鬧聲此起彼伏,東家跑,西家轉,非得等到爺爺奶奶滿村地找着,催着回家睡覺才肯罷休。

忙碌了一年的人們,經過春節的大休整,若是還不解乏,正月十六可以說是大赦天下,男不用掮鋤下地,女不必持針引線,所有的忙碌都暫且擱下,趕集上縣,走走逛逛,十五的熱鬧順理成章地延續到了十六,依然若十五般滿大街擠擠攘攘,滿大街吵吵鬧鬧。正月十六遊百病,遊了百病不生病,一同祈求一年身體健康。十五晚的燈籠保存得還算完好,本是要等着正月十六撞燈籠呢,自然又是一個熱鬧。

過了十六之後,新年的熱鬧勁兒開始和緩一些,該上班的也已上了班,該上學的,也都紛紛吵嚷着找父母討學費急着去報名了,“過年”似乎要就此結束?還真不是這樣呢,月底還有個“三十燎惶惶”!若身居於都市,柴禾自然是稀罕物,鄉村卻不必爲此煩憂,三十的當日,幾乎家家門前都會備上一大捆,單等着天黑,單等着一家人都聚齊了,掃出家中的積塵垃圾,揭掉被風雪侵蝕已不是太新宣的春聯,能燒的都一併塞在柴禾堆裏,天一擦黑,便有人家迫不及待地點起了火,一家看一家,有人起了頭,便有人隨着,火堆越來越多,整條巷子,一時間都明亮起來,大人們也收了平日的斯文與拘束,若小孩一般在火堆上蹦過來,跳過去,小孩呢,自不必說,不用人去催,早已按耐不住地奔跑着,在火堆上跨越着,展示着自認爲瀟灑的各式動作,不但要跳了自家門前的火堆,而且要滿世界找着火堆跳,主人家也不介意,一同歡笑着,一同快樂着,“過年”便在這隆重的儀式中正式地結束。熊熊的火焰,寄託着人們去晦氣、驅病魔的希望,也期盼着新的一年日子紅紅火火,老人、小孩健健康康。

“過年”是一年的期盼,是一年的等待,是一年辛辛苦苦所結成的風光,是農人們,是身居於都市的人們一年的大修整,是“頓足而躍”的“頓足”,是人生無數個點、段中一次全新的開始……如今的“年”,雖沒有小時候的那麼“圓滿”,那麼的令人貪戀,傳統的風俗依然這麼延續着,或深或淺地帶給我們一代又一代人過年的快樂與美好的回憶,相伴着我們或憂或喜的人生,期待着,渴望着新的一年能有更多收穫,更多驚喜,更多與衆不同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