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走了散文

中秋節前天的晚上，婆婆走了。

三月，婆婆在市中醫院確診爲胰腺癌，醫生無助地搖搖頭：“只有三至六個月的生命了。”子女們都懵了：“老媽的生命怎麼可能進入倒計時？她肚子不痛時說話的中氣還是那麼十足，精神那是那麼振奮，肯定是誤診！”

四月，婆婆送到了蘇州第一人民醫院，又是一系列ct和化驗結束後，病情確診無誤。我們找到了醫院最好的開刀醫生，開刀醫生在最後一刻，放棄了手術的`決定並規勸家屬：“現在動手術極有可能是開了肚子看一看，然後再縫上去，這是加速她的壽命而不是延緩她的壽命。”悲涼之下，我們接受了醫院放療的建議。

放療的副作用雖沒有化療歷害，但噁心嘔吐是家常便飯，她的肚子及後下背的皮膚也因射線而灼傷嚴重，一切的一切婆婆都挻過來了。

五月，放療結束，婆婆回到了家。經過治療，婆婆精神不錯，肚子疼痛也得到了減輕，進食也增多了，一大家子都非常高興，以爲婆婆從鬼門關上回來了。我們聽說蟾蜍的皮有抗癌消腫的療效，大伯常晚間出去捕捉，將它們養在家裏，如果有自然脫皮的最好，清洗乾淨做成燒餅讓婆婆服用。

可癌症不會因爲大家的不捨而鐵面留情，婆婆暫時的好轉並沒堅持多久。之後，婆婆斷斷續續地上醫院掛水治療，她越來越瘦，精神也愈發地差，我們只要看到她喝上半碗湯，二三個餛飩不嘔不吐便心生安慰：“真好，能吃就好。”

八月十二日，婆婆最後一次進醫院。婆婆最後的日子，是痛不欲生的日子，陣痛來臨時，婆婆呻吟着在牀上顛來倒去，子女們心如刀割卻愛莫能助，如果可以，我們願意痛着您的痛，哪怕是幫您分擔一絲絲一點點都好的哇！

婆婆是個愛乾淨的老人，我們每天都幫她擦洗全身，特別是兩個兒媳婦伺候時，婆婆會樂開了花：“你倆都不嫌我髒啊。” 婆婆也會常抱怨自己拖累了子女，孩子們會笑着回答：“養兒防老啊。”四個子女輪流在醫院陪護，再苦再累也不怕，因爲，有媽的孩子是幸福的！二姑娘的婆婆在多年前就過世了，她撲在靈柩前哭喊着：“姆媽啊姆媽，我再也沒有姆媽可喊了啊。”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淚眼婆娑。

一位同事的媽媽和婆婆在同一天裏走了，我與他惺惺相惜，他說：“只要我在家裏，到了吃飯的時間，媽媽都會打電話叫我吃飯的。”我紅了雙眼，是啊，很多事情，當我們擁有着不感到珍惜，而失去了才倍感珍貴呢？每次回老家，婆婆都會快樂地撐着柺杖從凳上站起來，向着裏屋高呼：“老頭子，你小兒子和海燕回來了!”以後回去，我再也聽不到婆婆的聲音了，也只能從遺像上看到婆婆的笑顏了！

婆婆走了，我真正讀懂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的悽慘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