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爲天之絲茅散文

絲茅，植株高二十公分到一米左右，桿直立。花呈圓錐穗狀，葉子呈線性條狀，邊緣有細微的小鋸齒，鋒利異常。路邊，田邊，地邊，樹叢裏，灌木叢裏，到處都是，隨處可見。在大山中長大的孩子，沒有誰不認識絲茅，也沒有誰沒被絲茅草劃傷過。特別是男孩子，五六歲的時候幫家裏放牛，就經常與絲茅草打交道了，因爲牛最喜歡吃的食物就是絲茅草。再大一點，八九歲的時候，每天放學回家，揹着揹簍上山給牛割夜草，也主要是衝着絲茅草下手。只是由於絲茅草的葉子邊緣有鋸齒，很鋒利，所以割絲茅草很容易受傷，需要一點技巧。割草的時候，要先用鐮刀把附近幾株絲茅鉤過來，伸出左手，抓住絲茅的葉子分叉的地方，不要遲疑，要握緊，然後，右手揮動鐮刀，在底部大約一寸高的地方下刀，割斷絲茅。這其中有兩個要點：第一，鐮刀要磨鋒利，第二左手要握緊。否則的話，絲茅在左手中滑動，手就會受傷，鮮血淋漓。

剛過春節，積雪融化，絲茅才從泥土裏，或者枯萎了的母株根部探出頭來，卻隨風而長，三月底，四月初，大部分絲茅長到了大約三十到四十公分高了，植株的中央那個穗狀的莖稈也飽滿了起來。我們這些小孩子只要看到了，就會高興地跑了過去，小心地剝開莖稈，取出一段一寸長左右，還沒成型的`乳白色的毛絨絨的絲茅花來，丟在嘴裏，棉花糖一樣，軟軟的，酸酸的，甜甜的，帶有一種草木的清香，很好吃。到了四月底，五月初，絲茅花開滿田野的時候，絲茅花就老了，不能吃了，只能整株整株地割回家喂牛。絲茅的果實成熟在七月底，成熟了的果實就是絲茅草的種子，被風吹散，落在那裏，就在那裏生根發芽。立秋之後，絲茅漸漸發黃了，霜降之後，就日益枯萎了。這時，我們就揹着木揹簍上山收割絲茅草，揹回家，或做柴火，或把羊圈，牛圈的屋頂上去年鋪蓋的遮風擋雨的厚厚的絲茅草更換掉。至於家裏當做藥草常備的白絲茅根，則都是霜降之後才挖掘回來的。

白絲茅根像是縮小版的地裏的竹鞭，一小節一小節的，被一層胞衣包裹着。把挖回家的絲茅根拿到溪水裏沖洗乾淨，去掉絨絨的胞衣，這些細長的絲茅根就露出了黃白色的光澤，很是好看。折斷一小節放在嘴裏反覆咀嚼，脆脆的，甜甜的，帶着些許的泥土的氣息。老人們說，在上個世紀五六十年大饑荒的年代，山中的絲茅根都吃完了。也正是因爲大山中有着那麼多野生的絲茅根，他們纔沒有被餓死。

老人說，白絲茅根涼血止血，清熱利尿，是一種極好的藥材。山中少醫，一家老小如果有什麼鼻血、吐血、尿血、水腫、腎虛或者腎炎，長期用絲茅根熬水喝，有很好的效果。特別是對於胃出血和鼻出血，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剛成家的那幾年，我在老家釀酒。我們山中釀酒，大都採用土法蒸餾取酒。這種方法取酒，不能添加任何香精，所以需要保留原汁原味的糧食香味，不能兌蒸餾水，都是直接兌尾水。有時候，一不小心，尾水兌多了，酒就會有一種苦澀的酸味。這時候，我就會用白紗布包一些白絲茅根，放在酒缸裏，二到三天後，那種苦味澀味和酸味就都消失得乾乾淨淨了，酒的口感也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