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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我家的老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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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算來,遷入新居已經十二年了,可我總是不能忘記那座童年時居住過的老屋。說來也怪,在新居生活或者在外漂泊的這些年裏,凡我夢裏夢到回家的場景,所回的總是那座簡陋而溫馨的老屋。

有關我家的老屋散文

記憶中,我家的老屋外觀上並沒什麼特別之處。它是七、八十年代陝西關中平原常見的那種土木結構的“人”字型屋脊大瓦房。老屋面北背南,佔地面積不大,但它是我們一家七口人避風躲雨的港灣。

推開兩扇黑漆斑駁的木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二十平米的.大院,院子終年乾淨平整,沒有一絲苔痕;院子西邊靠牆根處長着一棵桶口粗的梧桐樹,樹冠繁茂,有如一把撐開着的大綠傘,幾乎籠罩了整個院落。仲夏之夜,這梧桐樹下便是我們一家人乘涼的好所在,那時我總會躺在母親的懷裏,聽她給我講她小時候的故事或者讓她陪我數天上的星星。院子東邊是一座偏廈房,這就是竈房。說是竈房,卻連帶了一間小房間,小房間裏有個土炕和竈膛相接,好似一個連通器,只要一做飯炕就會熱起來,若在冬天,一整天炕都是熱烘烘的。記得,就是在這間連帶着鍋竈的小房間裏,父親給我做入學前的啓蒙教育,他教我認識一些簡單的漢字,領我跟他我背誦唐詩,讓我認哥哥姐姐們歷史課本上的英雄人物的畫像。

院落的正南面是三間大瓦房,中間是過道,兩邊是臥室,這就是正房,是老屋的主體建築。據父親說,當年蓋房子那時,他還是三十出頭的小夥子,年輕力壯。爲了節約開銷,他在生產隊上工之餘一個人用架子車從村北的土壕里拉土,一個人夯牆;爲了弄到既便宜又結實的木料,他和我表哥忙省到秦嶺走了一遭,那天,他們選好木料要下山時天色已經黑實,他們就只得在深山老林裏露宿,結果半夜裏父親突然受了風寒,肢體僵硬不能動彈,山林裏風聲呼呼,烏鴉亂啼,我忙省哥嚇得不知所措哭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正巧有一個鄉黨開着拖拉機從山上下來,才把我父親、忙省哥以及那些木料捎帶了回來。

正房過道右邊的那間房是上房,是父母的臥室。上房裏面的擺設很簡單:一個土炕,一個臥式衣櫃,一個縫紉機,一個立式藥櫃,其中最引人注目也最令我懷念的還是那臺十二英寸的“海燕牌”黑白電視機。在我看來,這臺電視機是我們家最貴重最有趣的一件家檔了。因爲,在那個年代電視機的普及率很低,我們村裏只有兩臺:一臺是村委辦公室的,另一臺是私人家裏的。爲了看電視,我和哥哥每天晚上連飯也顧不上吃,沒等太陽落窩就赤着腳丫,光着膀子,和村裏的孩子們早早守候在村委會的辦公室門口了。只要門一開,我哥倆就連顛帶跑衝進去搶地盤,雙腿席地而坐,極力瞪大雙眼,看得極認真、極執着,連廣告也不放過。反正是不看到電視沒圖像是絕對不會回家的,而每次回家來都是滿身塵土,髒不兮兮的,手也不洗便遛到廚房裏,掀鍋蓋開櫥櫃,到處搜摸吃食。爲了滿足我們看電視的強烈慾望,父親便買下了這臺電視機。至今,我還記得那天傍晚,我和哥哥從學校剛回家,還沒進門三姐就說今天父親買電視去了估計差不多快回來了,我哥倆一聽連書包也沒放就爭先恐後,撒腿向村口跑去……

過道左邊的那間房子是我和哥哥的臥室。這個房間的佈置很是簡單,我記得除了一個土炕和一張四兜桌之外好像再沒有別的東西了。在這個房間裏曾發生過好多事情,但記憶最深刻的是那年冬季,有一個晚上我和哥哥鬧着玩,不知是因爲什麼事我像騎馬一樣騎在了他的脊背上,正在我得意的時候被父親瞅見了,父親十分惱火叫我立即滾下來,我沒聽話,父親就把我拉下來收拾了一頓。我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一直很受父母寵愛,結果被父親破天荒地揍了一頓,心裏感覺很不是滋味,想不開就在半夜三更偷偷跑出了家門,害得全家人半夜裏拿着手電筒端着煤油燈滿村裏找。最後,在將近天明時分父親在一個玉米杆柴垛裏找見了早已凍得瑟瑟發抖的我……現在,每每想起這件事,心裏仍然感覺很是慚愧,當初真不該錯上加錯,害得自己受凍不說,連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正房的南邊是後院。後院一半是豬圈,一半是牛棚。記憶較深的是那間牛棚,這個牛棚裏曾餵養過一隻奶牛。那隻奶牛剛到我家時還是個小牛犢子,爲了養它,夏天我們姊妹五人經常去渭河灘上割草,冬天沒有草,我們便給它鍘麥秸稈吃,經過細心的照料,奶牛也一天天長大了,但脾性卻愈來愈烈,經常會掙脫繮繩滿村子裏瘋跑,趕又趕不上,擋又擋不住,可把家裏人給折騰慘了,父親一氣之下便把它賣了,辛辛苦苦餵養了一番,到頭來卻連一滴牛奶也沒喝上,爲此我傷心得一連幾天吃不下飯。

……

到了九十年代初那會兒,農民的經濟收入和生活水平好了起來,對住房的要求也開始講究了。於是,村裏的幾個“萬元戶”就拆掉了土木結構的老屋,蓋起了紅磚小洋樓。接着全村就掀起了蓋新房的熱潮。在我們村,我家也算是最早扒掉老屋,蓋起新樓的那一部分“萬元戶”中的一戶吧。

拆掉老屋的那一年,我十二歲,小學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