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酸菜散文
一生最好吃的不能算是酸菜,但一生最不能忘的菜,是酸菜。
爲什麼酸菜如此深入我的骨髓,也說不太清楚,但我想,我在中國的最北方,而北方冬天必然要吃酸菜,因爲沒有新鮮菜可以吃,另外,我喜歡那味道,那味道里有我的性格。每一年的冬天,從出生之日起,我就開始幾乎天天吃酸菜。
天天吃,沒吃夠酸菜,卻吃出了深厚的感情。
無論天涯海角,無論何時何地,我總是,魂牽夢索着,我的酸菜。
酸菜有啥吃頭,太酸了,有人一提起來,就皺眉頭,可我就是喜歡那酸勁,夠勁。
沒肥肉,酸菜不大好吃,但我一樣吃得噴香。
而如果有肥肉,再加上血腸,那吃起來,真個如那些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汗淋漓,那個痛快勁,真有如梁山好漢。
可有一段時間,竟吃不到酸菜了。
那年,隻身來到哈爾濱,四年間,就很少吃酸菜了。
但,我依然想着酸菜,因爲在外打工,吃得不好,就更想酸菜了。
一日,偶到一小吃店,殺豬菜,一盤,好大一盤啊,好多的肥肉,好多的血腸啊,才三塊錢,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慾望了,要了一盤,吃了一個一醉方休。
於是,後來總去。
每次吃時,還都拌上辣椒。
又辣,又酸,又香,味厚,鮮美,真是令人回味無窮。
那些苦日子,吃一頓酸菜,對我來說真是節日,對我也是個安慰,什麼愛情,什麼享受,都不在了,就是想吃一頓酸菜。
漂泊的四年終於過去了。
現在,我又可以天天吃酸菜了,而且夏天也可以吃了,我反而不吃了。
因爲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酸菜被我遺忘了。
但我,怎麼能忘呢。
我知道,我沒有忘。我還記得,有着酸菜一樣美好心靈的那個小店的老闆與老闆娘,他們給了我那個城市最微小的一片溫暖。
現在是夏天,我盼着那雪花紛落的冬天,快點到來。
當玻璃窗結上了厚厚的冰花,當爐火紅彤彤的閃動,當屋子裏暖和的像我們的祖國,我的心扉就又會勾起對酸菜的思念。
秋天的時候,白菜一大棵一大棵的,長在土裏,惹人喜愛,讓人感受到了豐收的鮮嫩與豐盈。
這時,家人就會切下白菜,然後堆一大堆。
酸菜就是在這時醃製的。
方法很簡單。把白菜外皮去掉,留下嫩葉,然後放到沸水中浸一下,接着就放到大缸裏,然後放進食鹽,再加上水。一個月後,就可以吃了。
一個月前,沒醃透之前,不能吃,那時有毒。
酸菜是適宜在冬天吃的,冬天吃才過癮,那時外面雪花飛舞,天寒地東,吃着熱氣騰騰的`酸菜燉白肉,那感覺,絕對不只是味覺上的。
我吃出了詩情,所以永生難忘。
有時也想,一個人吃,還不夠勁,要是約一幫好友,一塊吃,那才最過癮。
可這個願望,多年以來,一直沒得到滿足。
但也知足了,就如酸菜,雖沒有太多人把它當成美味,但它對我來說就是美味,我想,酸菜會爲此而感到幸福的。
人活着,就是這樣,做自已喜歡的事,不必在意他人的眼神。自已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
酸菜的味道,樸實而醇厚,我永遠都記得。
真的好想,有一天,可以,安安穩穩地,吃上一頓酸菜,吃個夠,吃得最香,最平靜。
酸菜,承載了我多少的夢幻與現實啊。
驀然回首,一道菜,在我心裏,浮現出來,我的嘴裏已經泛出了津液。
那白白的肥肉,沒有酸菜的酸味的浸透,油膩得讓人吃着彷彿缺少了什麼。
一生吃肥肉,缺不了酸菜,一生吃酸菜,有了肥肉,味道就成了絕佳。
酸菜,你是我吃的最高理想,我拿起筷子來,加一口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慢慢的,歲月無聲的流過,那些傷痛,慢慢撫平,口留餘香,繞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