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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高粱火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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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齒輪悠悠迴旋,絢爛的流星靜靜劃落。夜幕下的城市,車水馬龍的街道,悄悄隱退在我的視野中。我靜靜地站在窗前,凝望着剛剛綻放的鴛鴦蘭,一朵、兩朵、三朵、四朵並蒂開。原來,不經意間,又到了五月。俏麗爭豔的紅帶我走進了那年的煙火,潛進夢的深處翻滾,文字便長了翅膀。

玉米高粱火坑散文

――題記

不知怎的,一見紅高梁的圖片,我的眼前立馬出現掃箒的樣子,隨後便是爺爺扎高粱掃箒的背影。凡是看過《紅高粱》的人都知道,高梁酒是酒中的精品,那時我們鄉下釀高粱酒的不多,多半是釀米酒。而我家的紅高粱只作爲掃土屋的材料,過年偶爾會做高粱粑粑,我腦海中僅存的只有這一點記憶。

記得那時高粱多半是種在玉米地裏,佔一點不起眼的角落。玉米剛成熟時,生完火,三步兩步跑到屋門前的地裏,掰一些嫩玉米回家。然後扔在火坑裏,一邊煮飯,一邊烤玉米,我們鄉下習慣叫嫩苞谷。聽見粒粒米兒在火中歡呼,大熱的天臉烤得通紅也不在乎。待到烤熟,用火鉗夾住,扔在火坑巖上拍幾下,然後一分爲二,用筷子穿住,得意地放在肩上,在塔外追趕着,時間在追追趕趕中溜走了。每到摘玉米的時候。一樹一樹的紅高粱低下了高昂的頭。此時,遠遠瞧見,發現那些飽滿的顆粒兒在太陽底下,也會閃閃發光。摘完玉米,大人們砍下高粱尖兒,捆好擱在玉米上一起揹回家。

玉米摘回家,此時最忙碌的要數爸爸媽媽,還有年老的爺爺。摘回家的玉米棒子要剝成顆粒,堆在吊腳樓上特別養眼。捆回家的高粱尖要打理,我們姊妹仨比較貪玩,在父母的喝斥下極不情願地幫忙剝玉米。那時沒有現在剝玉米的那種機器,只有把犁耙倒放着,再放一個長凳子,然後我們坐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操作。爺爺一坐便是一整天。而我們總是趁洗衣服的機會,在河水中玩耍幾個小時,“少年不識愁味”,大人們有忙不完的農活,而我們貪戀玩的時間不夠多,總希望夕陽慢點落土。現在用文字記敘它時,感覺那些閃光的.黃和紅串成了一個大大的“暖”字,貼在我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整個假期,我們中午太陽大時忙着剝玉米,然後曬乾,留一點餵豬,其餘的全部打包背到糧店換成錢,爸媽給我們湊齊學費,新學期又開始了。那時,母親做的苞谷粑粑特好吃,每到玉米成熟的夏季,我幫母親推磨把玉米拉成細粒兒,摘一些芭蕉葉子,洗乾淨,幫母親做粑粑。蒸出黃色的三角形,打開葉子,咬一口,甜到了心裏頭,那時覺得怎麼也吃不膩,如今懂得,記憶中的“三角形”一直芬芳着我的童年。偶爾在攤位上買幾個,吃着都不如從前的味道,也沒有母親做得那般香甜。

那時我們一家六口人住着木房子,正屋和竈屋連一起,吊腳樓上有一間閣樓是我們姐妹仨的。那時條件差,正屋是土地面,堂屋也是土地面,四四方方的火坑是一家人的核心地方,緊挨着火坑一眼便瞧見“省柴竈”三個黑體字。竈上三口鍋顯而易見,一口鍋煮飯,一口鍋炒菜,另一口鍋便用來燒水。母親早晚都在竈臺邊打轉,一縷縷炊煙從這裏升起,日子便從這裏開始。猶記得,寒冬臘月,爺爺常坐在竈門口的旮旯裏剝桐子殼兒,也喜歡用長長的菸袋抽菸,菸嘴和煙孔全是銅的,火星一閃一閃的,菸圈兒順着木窗子鑽了出去。爺爺抽完煙習慣地吹幾下,也一定會在火坑巖上抖落幾下,起身便掛在顯眼的柱頭上。屋的角落裏有一個紅薯洞,小時候捉迷藏經常藏在裏面,那時對洞特別好奇,又追究不出子醜寅卯,如今改成了瓷磚地面,只有紅薯洞依然留着,守着日子,與爸媽同在。

每天清掃屋裏屋外離不開掃箒,記憶最深的只有高粱掃箒。爺爺閒空時,便砍幾根竹子,用刀削成細條兒,細篾條兒在爺爺的手中頓時活躍起來,不一會兒,一把高粱掃箒便到手了。還不用說,那時的土屋正適合這掃箒,掃着不費力,手拿着有感覺,比現在的塑料掃箒好使多了,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掃水,容易爛,那年月,內內外外到處都有高粱掃箒的影子,家家戶戶的晾衣杆頭上都斜掛着這一抹紅。爺爺走了二十多年,家中再也沒有人操這份心了,家中用上了棕掃箒。如今,竈屋和正屋分開了,土屋變成了水泥地面,母親照樣會買一把高梁掃箒掛在門後,而我每次掃地也會習慣用它,高粱的紅也只能在記憶中發酵了。

但母親一直種植甜高粱,小時候,這是我們最愛的“零食”。每到夏天,我路過種甜高梁的那塊地都不由自主地望一眼,每天盼着它快點紅絮子,母親說紅得耀眼時吃着才甜,可我們一個個都像饞嘴的貓,等不到紅,定會拿着鐮刀砍掉它,咀嚼的滋味令人回味無窮。每年暑假,甜高粱紅了,我帶着孩子們回到鄉下,孩子們見到甜高粱的一瞬間,不亞於我們當年,返城時,父母一節一節捆好,讓我們打包帶進城,只爲讓孩子們品嚐那一份獨醉的美味。

爺爺走的那一年,正值酷暑季節。高粱紅了,玉米熟了。大黃狗吐着舌頭跟在身後跑上跑下,爸爸和堂哥們終於摘完了山坡上的玉米。一擔一擔的玉米棒子進了家,爺爺卻病倒了,沒隔多久,爺爺帶着沒扎的紅高粱走了。那時沒通公路,肩挑揹負要兩個多小時。回想他們那些辛勞的日子,我敲下這些文字溫潤了眼底……

歲月變遷,好多年不曾去摘玉米,也不見晾衣杆上的紅高粱。閒時,坐在書房,瀏覽好友空間,驟然見到紅高粱,心底便涌出一股暖流,那年那月曆歷在目,思念在飛翔,在夢中在記憶中,在文字中攪拌。穿越時空,把歲月凝成“川”字,手握瘦筆,眼前綻放的一抹紅,如同一顆顆珍珠,永遠在我文字中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