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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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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是一種抒發作者真情實感、寫作方式靈活的記敘類文學體裁。下面和小編一起來看玉米隨筆散文,希望有所幫助!

玉米隨筆散文

玉米在城裏是個圈裏小有名氣的作家,她寫過幾個大部頭的小說和劇本,平常就夜以繼日的在微信、QQ和其他媒體上發表各種雜文。獨特的見解,犀利的批判,優雅的文字,往往令讀者拍案叫絕。玉米熱愛生活,時常網購各色或華麗,或文藝的衣物,蹬上高跟鞋,然後在網上曬靚照,站在鏡子前問老公木頭:漂亮嗎。木頭就回答:嗯,不錯,很好。玉米還參加瑜伽班,肚皮舞班,堅持在健身房跑步,控制飲食,堅持減肥,把生活安排的滿滿當當。

國慶放假七天,玉米帶着木頭和六歲的兒子貝貝回老家看望重病在牀的父親,順便幫家裏收秋。每年的這個時候,是老家最忙的時節,也是收穫的季節。高低起伏的田野裏已不再是碧波盪漾,而是換做一池淡黃的秋水,其中點綴着紅色的果子和栆,主要的作物是玉米,所以秋收的一項重要內容就是掰玉米。回到老家的玉米換了一身半舊的勞動便裝,頭髮紮起來,平底鞋,走進田間地頭,說一口地道的家鄉話,她的身份已變成家人口中的二貓。用玉米自己的話說,摘了眼鏡,就是一個標準的村姑。玉米和木頭一到家就下地幹活了,爲了讓貝貝接地氣,也把他帶到了地裏。貝貝走進地塊的邊緣,看着滿地的落葉和泥土,就死活不往裏面走了,怕弄髒了衣服和鞋。他看到爸爸媽媽下地幹活兒,很驚奇的問:你們也是農民?這個問話讓玉米和木頭糾結了大半天,怎麼說呢,如果按血統論,他們是百分百純正的農民,如果按戶口算,他們也算是城裏的人了,他們大部分時間按城裏人的節奏生活着,偶爾下下館子,買點小小的奢侈品;但他們也經常回老家,看望家人,幫家裏乾點活兒,給親戚朋友力所能及的幫助。他們經常覺得自己就是城市人了,與身邊的朋友們談笑、聚會,擺出一副老練自然的表情,慵懶地抽着中華,或者優雅的端起咖啡。他們又時常惴惴不安,想起農村的父母過着節儉到極致的生活,覺得自己是不是過分了,忘本了,有點錢得攢起來不敢亂花,爲父母的看病養老考慮,爲孩子的花費考慮,爲哥哥妹妹侄子外甥需要的幫助考慮,他們就這麼矛盾地徘徊了這麼多年,可能還會一直矛盾下去,徘徊不止。

玉米和木頭很快就熟練了掰玉米的手法,畢竟小時候訓練過,悟性又高。雖比不上哥哥那披荊斬棘大刀闊斧的速度,但也一人能頂半個熟練工了。當他們揪掉玉米棒子上的毛穗,層層剝開白黃的皮,一個金黃的玉米就躍然手中,那一瞬間,他們甚至感到一陣耀眼的光芒,晃的眼睛都睜不開,湊近聞一聞,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那種喜悅無以表達,只有微笑。這時,已經奔四的他們似乎才徹底理解了父母對土地和莊稼的感情,回頭看看,父母已經老了。這天的地塊比較小,大家通力協作,很快就收工了,坐着哥哥的麪包車,一路歡歌往家走,卻遠遠望見前面堵車了,走近才知道,狹窄的田間小道上,一個農用三輪爲避讓對面來車,一側輪子陷入路邊溝渠,車身側橫在路上,溝渠中泥土鬆軟,加大馬力,輪子卻原地打轉,出不來。緊跟在後面被檔的是一架驢車,再後是一輛四輪農用車,然後是麪包車。這種情況似乎司空見慣,各車的男人們呵呵一笑:又是老六的破車啊。都下車前去救援,幾個人圍攏來觀察一下,大聲合計,方案即出,就見有的拿鐵鍬鏟三輪下面的土坎,有的在前面推車,老六轟大馬力倒車,後面的驢車抓緊退讓,一時間人歡驢叫車鳴好不熱鬧,三輪喘着粗氣使出吃奶的勁終於脫離陷井,突突而去,哥哥拍拍衣服,轉身往回走,從車窗望去,他的笑臉正好定格在麪包車的擋風玻璃中,那笑容燦爛舒展,純淨自然,就如他頭頂那片瓦藍瓦籃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回到村裏,發現街巷間多出來不少小轎車,這家的阿毛那家的阿狗,都趁着放假回來幫家裏秋收了。也許他昨天還在酒店與客戶談業務,但今天卻和泥土與莊稼親密接觸,也許父母那幾畝地一年的`收入連他一小時的收入都比不上,但他們還是樂顛顛的回來了,也許他的那條褲子的價格比這一畝地的收入都高,但他依然穿着它奔波在地頭。

然而剩餘的玉米還很多,哥哥計劃用收割機,省時省力,騰出時間做點其他事情,父親也需要照顧。但是玉米的母親不同意,說現在玉米值錢了,一斤一塊錢呢,這機器收不乾淨,你看地下灑的,你爸要身體好絕不讓你們這麼胡鬧!一畝地一百塊,我可不用。隨着年齡的增大和父親的病重,哥哥儼然已是一家之主,籌劃安排家裏的一切事宜,母親卻依然把兒女當小孩看,參與各種決策。於是吵了起來,母親一生氣,自己去地裏掰玉米了。玉米想,要是睿智的爸爸還健康,一定會把事情安排的更合理吧。回頭看看,父親正像一個虛弱的嬰兒般蜷縮在牀上,時不時由於劇烈的疼痛發出呻吟,疾病似乎已經把那個曾經的漢子徹底打倒了,玉米心頭抽搐了一下,她的心比爸爸更疼。

經過幾天的緊張勞作,古老的手工方式和現代化的機械聯合起來,十月六號終於將全部的玉米收回了自家院子,臺階上,晾臺上,窗臺上,平地上,擺滿了金燦燦的玉米棒子,秋日的陽光照耀下來,整個院落蒸騰在一片紅黃的光中,如詩如幻。玉米在給父親喂水,她問爸爸:你看到院子裏的玉米了嗎,今年的玉米,你看長的好不好?近來已不怎麼說話的爸爸說:好,好。看來爸爸對他一生侍弄的玉米還是很有感情的。玉米激動的出去取了兩個玉米棒子放在爸爸面前,想喚起他的記憶。母親在旁邊說:你摸摸,好不好,大不大?爸爸摸起來就塞到嘴裏啃。不能吃不能吃,爸爸……玉米無奈地喊,爸爸的腦子看來是真的糊塗了。

十月七號,假期要結束了,早上,玉米準備離家返城,爸爸一句話也說不了了,眼神空洞,也不因任何聲音做出微小回應。二號回來的時候,玉米要去地裏幫哥哥,沉睡的父親還突然醒來提醒:“你騎不了電動車,不要騎……”短短五天,時間你到底對我親愛的爸爸做了什麼!玉米有些憤怒地想。

七號下午回到西安,玉米打電話給哥哥想詢問爸爸今天的狀況,電話無人接聽。晚上繼續打家裏座機,不料噩耗傳來——爸爸於下午四點左右溘然長逝。一瞬間玉米哭成了淚人,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一切來的太過突然,早上還在眼前的爸爸,從此再不能親見,命運弄人,見不到父親的最後一面,人生又添了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

父親走了,玉米還活着。世界上最愛她的那個男人去了,玉米有些不知道,未來的日子,她何以抵禦深秋與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