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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祥的初冬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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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坐公交出去,正是陽光飽滿的午後,因爲這趟車快到終點,車上沒什麼人。自己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了,心裏卻假裝着要到一個很遠且又不大情願的地方去。在緩慢的車流中,人容易心焦,慣常在這個城市開車或坐車的,都有安慰自己的辦法,我這個也是。

安祥的初冬散文

陽光正暖,透過明淨的車窗落了一身,含蓄,恬然。它的溫和在初冬時節,會暗暗的生出一種情調,這情調說不出究竟,它彷彿更近於意念中的鬆馳,讓人不急於想怎樣,或不知道要怎樣,總之,身處於這樣大團的明亮裏,坦坦的,不膩煩。在嚴寒到來之前,在因嚴寒使人變得縮緊,靜默之前,這情調頗讓人覺得奢侈,又可珍愛。

北京的空氣,我以爲這時節的纔好,較於春的揚塵和夏的潮溼,它固然有些乾燥,但卻是清朗又遼遠。到了隆冬時分,雖比現在益發純淨,然而凜冽的北風,又不免使它顯得生硬,甚至於無情。在尋常的街頭,暖意的陽光因了這空氣,常會帶着一種明快的橙色,灑在如蟻的人流與車流上,使匆忙的他們,看起來全都透着一股子安祥。無處不在的它,仿若神明的目光含着慈悲,安撫着這座鑲玉攢珠的精巧之城,平素只懂得削尖了腦袋往聰明的泥巴里紮根,生得像支鮮藕的人,也彷彿甘願抹掉肚子裏的小孔,平服的相跟了這慈悲,傻傻的向安祥裏去。

這種安祥的意味不僅鬧喳喳的春夏沒有,嚴肅的深冬也沒有,它遠離歡鬧而不至於寂寞,接近蕭瑟卻不寂清,算得上泰然自若,像半個欲俗未俗的僧家。它能出落到如此安祥之態,若要我替它想想,該是一種不賒不欠的情形。它的明暖疏朗,非是借了夏的餘溫,亦非秋的尾涼,這原本就是一段奇美,只不過是它自己挨着個四時不靠的角落,平靜的等了來。凡這種奇美的東西,定然不是一屁股坐下來就不走的`,不似冬夏這兩位大人物,寒了熱了的,總要在人間鬧個半載數月的纔算完。它此番的安祥,亦不過是湊了初冬的巧兒,於此打個尖兒罷了,決不會久作淹留。

行走於此的人,如果稍加留意,就能夠在道邊的槐叢,或是古老的灰色牆基一帶,看見或尋味出一種淡然的藍。這種藍過於稀薄,須得冷眼一擡的遙望,若走近它時,反而不見。它不是塵埃,亦非茫然的霧靄,它只是相對於橙味的陽光,並在陽光背後,幽涼自生的冷色的調子。鋪瀉於滿眼的陽光,讓初冬的空氣,變得安詳,它卻在陽光無法照到的樹影裏,牆根下,樓宇的陰面,淡淡的息臥,無形的飄浮。

在這樣晴好的天氣,假如站在正陽門北望,可見紅牆如帶,螭吻飛插,黃頂似海,它除了自身的大氣磅礴,還有陽光帶給它的明豔與安祥。這時如果又到它的北面去,站在景山向南迴望,這一片茫茫宮宇,又驀然變得森然而陰晦,風過處,蒼柏搖冠如問,檐聲嗚鳴若訴,而那種幽獨孤絕的藍,就隱隱的佈散於此,彷彿久凝千年的地氣,飄陳如練。

這藍,怕也是一種情調,待要我細細的說出它的究竟,就如同陽光之溫和所帶給的情調一樣,亦又不能。我所知道的,只有這個安祥的初冬,和初冬時節,這一片陽光裏的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