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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卷八十·宣元六王傳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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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宣皇帝五男。許皇后生孝元帝,張婕妤生淮陽憲王欽,衛婕妤生楚孝王囂,公孫婕妤生東平思王宇,戎婕妤生中山哀王竟。

《漢書》卷八十·宣元六王傳第五十

淮陽憲王欽,元康三年立,母張婕妤有寵於宣帝。霍皇后廢后,上欲立張婕妤爲後。久之,懲艾霍氏欲害皇太子,乃更選後宮無子而謹慎者,乃立長陵王婕妤爲後,令母養太子。後無寵,希御見,唯張婕妤最幸。而憲王壯大,好經書、法律,聰達有材,帝甚愛之。太子寬仁,喜儒術,上數嗟嘆憲王,輔曰“真我子也”常有意欲立張婕妤與憲王,然用太子起於微細,上少依倚許氏,及即位而許後以殺死,太子蚤失母,故弗忍也。久之,上以故丞相韋賢子玄成陽狂讓侯兄,經明行高,稱於朝廷,乃召拜玄成爲淮陽中尉,欲感諭憲王,輔以推讓之臣,由是太子遂安。宣帝崩,元帝即位,乃遣憲王之國。

時,張婕妤已卒,憲王有外祖母,舅張博兄弟三人歲至淮陽見親,輒受王賜。后王上書,請徙外家張氏於國。博上書,願留守墳墓,獨不徙。王恨之。後博至淮陽,王賜之少。博言“負責數百萬,願王爲償”王不許,博辭去,令弟光恐雲王遇大人益解,博欲上書爲大人乞骸骨去。王乃遣人持黃金五十斤送博。博喜,還書謝,爲諂語盛稱譽王,因言“當今朝廷無賢臣,災變數見,足爲寒心。萬姓鹹歸望於大王,大王奈何恬然不求入朝見,輔助主上乎”使弟光數說王宜聽博計,令於京師說用事貴人爲王求朝。王不納其言。

後光欲至長安,辭王,復言“願盡力與博共爲王求朝。王即日至長安,可因平陽侯”光得王欲求朝語,馳使人語博。博知王意動,復遺王書曰“博幸得肺腑,數進愚策,未見省察。北遊燕、趙,欲循行郡國求幽隱之士,聞齊有駟先生者,善爲《司馬兵法》,大將之材也,博得謁見,承間進問五帝、三王究竟要道,卓爾非世俗之所知。今邊境不安,天下騷動,微此人其莫能安也。又聞北海之瀕有賢人焉,累世不可逮,然難致也。得此二人而薦之,功亦不細矣。博願馳西以此赴助漢急,無財幣以通顯之。趙王使謁者持牛、酒,黃金三十斤勞博,博不受。復使人願尚女,聘金二百斤,博未許。會得光書雲大王已遣光西,與博併力求朝。博自以棄捐,不意大王還意反義,結以朱顏,願殺身報德。朝事何足言。大王誠賜咳唾,使得盡死,湯、禹所以成大功也。駟先生蓄積道術,書無不有,願知大王所好,請得輒上”王得書喜說,報博書曰“子高乃幸左顧存恤,發心惻隱,顯至誠,納以嘉謀,語以至事,雖亦不敏,敢不諭意。今遣有司爲子高償責二百萬”

是時,博女婿京房以明《易》陰陽得幸於上,數召見言事。自謂爲石顯、五鹿充宗所排,謀不得用,數爲博道之。博常欲誑耀淮陽王,即具記房諸所說災異及召見密語,持予淮陽王以爲信驗,詐言“已見中書令石君求朝,許以金五百斤。賢聖制事,蓋慮功而不計費。昔禹治鴻水,百姓罷勞,成功既立,萬世賴之。今聞陛下春秋未滿四十,發齒墮落,太子幼弱,佞人用事,陰陽不調,百姓疾疫饑饉死者且半,鴻水之害殆不過此。大王緒欲救世,將比功德,何可以忽。博已與大儒知道者爲大王爲便宜奏,陳安危,指災異,大王朝見,先口陳其意而後奏之,上必大說。事成功立,大王即有周、邵之名,邪臣散亡,公卿變節,功德亡比,而樑、趙之寵必歸大王,外家亦將富貴,何復望大王之金錢”王喜說,報博書曰“乃者詔下,止諸侯朝者,寡人憯然不知所出。子高素有顏、冉之資,臧武之智,子貢之辯,卞莊子之勇,兼此四者,世之所鮮。既開端緒,願卒成之。求朝,義事也,奈何行金錢乎”博報曰“已許石君,須以成事”王以金五百斤予博。

會房出爲郡守,離左右,顯具有此事告之。房漏泄省中語,博兄弟詿誤諸侯王,誹謗政治,狡猾不道,皆下獄。有司奏請逮捕欽,上不忍致法,遣諫大夫王駿賜欽璽書曰“皇帝問淮陽王。有司奏王,王舅張博數遺王書,非毀政治,謗訕天子,褒舉諸侯,稱引周、湯,以諂惑王,所言尤惡,悖逆無道。王不舉奏而多與金錢,報以好言,罪至不赦,朕惻焉不忍聞,爲王傷之。推原厥本,不祥自博,惟王之心,匪同於兇。已詔有司勿治王事,遣諫大夫駿申諭朕意。《詩》不云乎。靖恭爾位,正直是與。王其勉之”

駿諭指曰“禮爲諸侯制相朝聘之義,蓋以考禮一德,尊事天子也。且王不學《詩》乎。《詩》雲:俾侯於魯,爲周室輔。今王舅博數遺王書,所言悖逆。王幸受詔策,通經術,知諸侯名譽不當出竟。天子普覆,德布於朝,而恬有博言,多予金錢,與相報應,不忠莫大焉。故事,諸侯王獲罪京師,罪惡輕重,縱不伏誅,必蒙遷削貶黜之罪,未有但已者也。今聖主赦王之罪,又憐王失計忘本,爲博所惑,加賜璽書,使諫大夫申諭至意,殷勤之恩,豈有量哉。博等所犯惡大,羣下之所共攻,王法之所不赦也。自今以來,王毋復以博等累心,務與衆棄之。《春秋》之義,大能變改。《易》曰藉用白茅,無咎,言臣子之道,改過自新,潔己以承上,然後免於咎也。王其留意慎戒,惟思所以悔過易行,塞重責,稱厚恩者。如此,則長有富貴,社稷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