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糉子又飄香抒情散文

端午，還沒來得及做準備，它就已飄然而至。日子，已經來不及感嘆，就如水般流走。匆匆中，只有記憶卻越來越清晰，韻味悠長起來。（老了吧，梁啓超先生說：老年人常思過往）。

記得小時侯，端午節頭一天總下雨，大人就不去田裏幹活，樂的一天在家裏包糉子，一家人擠在廚房裏，說笑着，不耽誤手裏的活。

糉子葉包前在開水裏煮好，粘米在五六天前就已經泡上，包前用開水掬一下，這樣煮熟的糉子才更粘。

我不會包，包一個，無棱無角，只好包上，又解開，再包，再解。直到鬧夠爲止。母親不制止，反覆教，不急不躁，不會也無所謂。現在才明白：只要做就好，本領是在玩中學會的。快樂的還在初四晚上。

吃過晚飯，母親把包好的糉子碼在鍋裏，快滿一鍋了，上面放上洗好的雞蛋，鴨蛋，鵝蛋，有鹹的，有淡的。火生起來，火苗呼呼的向外竄，只有煮糉子時才燒木柴。過很長時間，鍋裏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屋子裏蒸騰着熱氣，糉子的香氣一點點飄了出來。漸漸的糉子的清香越來越濃。

屋子裏很熱，一家人都到院子裏。雨後的夏夜格外清涼。大人談論着自己的'莊稼，我們姐弟幾個坐不住，輪流跑到屋子裏去看，好像誰看一眼，糉子就熟了，誰聞一下，糉子就吃到嘴了。夜很深了，不知什麼時候，都回屋裏困着了。

糉子在鍋裏煮了一夜。

早上睜開眼，趕緊下地，去看糉子。母親已經把糉子和煮熟的蛋都撈了出來。告訴我們：每人幾個雞蛋，幾個鴨蛋，幾個鹹的，幾個淡的（那時候，每個家裏大都有五六個孩子，家裏條件不好，平時很少吃到蛋類，是爲公平起見，是怕孩子打架，總之，家家這樣）。於是，每個孩子都有了一份。裝在衣兜裏，沉甸甸的墜着，好像四個月來的期盼，快樂都裝在衣兜裏，用手捂着，生怕它溜走。

早飯就是糉子。剝開糉葉，金黃的米，顏色就逗人食慾，粘上紅糖，又香又甜。我們吃不了多少，早飽了。快樂在等待的過程中，那份香甜迤邐走來，四個月了，還會漫延整個五月。

一年一年，香氣流溢在期盼的日子裏。我們還不懂什麼親情，尊讓，知足長樂，幸福，回報，感恩這些情感，要用文字表達，要用語言表達。我們就那樣簡單的去做，去活，去快樂。簡單並快樂着，簡單並幸福着。

兒子總記不住，五月節就是端午節，總是問：“媽媽，吃糉子的節日是哪個節日？”我先是愕然，後來終於明白：我不包糉子，他沒體會過包糉子的快樂，他沒聞過糉子在鍋裏瀰漫出的香氣，他不知道等待幸福那一過程的甜蜜，他更不知道在艱難的日子裏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美好。我不能苛求什麼。

五月糉子又飄香，那雖貧窮卻無比幸福的端午卻一年年生動起來，味道如陳年老酒，醇厚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