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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糉葉飄香時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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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每當看到母親又翻出一捆捆糉葉,我就知道端午節快到了,也知道我的生日快來臨了,會數着日子急切地昐着母親將這些糉葉包成香甜的糉子。

又到糉葉飄香時隨筆散文

那是上一年吃糉子後留下的相對完好的糉葉,母親會仔細地洗淨,一張張捋展,摞起來,捆成一把一把的,瀝乾水份,再掛到院牆上曬乾,最後收納起來。第二年要用的時候,先在大木盆裏泡,再在開水裏煮,使之充分恢復韌性。當然光有這些糉葉是遠遠不夠的,因爲每次包好糉子,除了自己吃,還有一部分是要送給親朋好友們的。因爲這天也是我的生日,上學時母親總會多拿幾個,用紙包一下,塞在我的書包,囑咐我送給要好的同學吃,而這些糉葉是無法“回收”的。

那時的商場裏是不賣糉葉的,但每到端午前夕,總會有三三兩兩的農民守在街邊或農貿市場裏,從麻袋裏掏出一捆捆紮好的糉葉叫賣,父親或者母親碰到了,就會買些回來,等到包糉子時會將這些新鮮的糉葉與用過的糉葉插放在一起,爲取它的清香。

有一次三哥出去郊遊,無意中發現了一處葦塘,長着密密的蘆葦,有心的三哥,便記住了這個地方,每到端午節前一兩週,就會去採一大捆葦葉回來給母親。採來的蘆葦葉大多較窄,包糉子並不太合適,但母親依然高興,不嫌麻煩,包的時候用五、六張疊放在一起,照樣包出形來,而端午節也就在這樣的準備中一天天臨近了。

出生在南方的母親到了北方几十年,還守着家鄉的習慣,每年端午要包糉子:常包的有棗糉和豆糉,偶爾會包點肉糉,但很少,估計是跟當時的家庭生活條件有關。最奇特的是母親曾經包過鹹菜糉子,估計那也是在生活困難時期不得已而爲之的。

在我的記憶裏要吃到糉子是需要有耐心的。

事前母親先將江米泡軟,她說米泡軟了會增加黏性,以前家裏條件不太好,母親會在江米里摻些大米。若是包豆糉,她會把江米和紅小豆混合在一起泡在水裏,棗糉就簡單了,包時先在底部放些江米,中間放二、三粒洗淨的紅棗,上面再放上江米,最後用手將糉面抹平。我經常看母親包糉子,有時母親還讓我幫她鋪糉葉,好奇心上來我也想學着包包,但總是很笨拙,不是糉葉之間露出縫隙,就是形狀較差,不像母親包出來的好看。時間久了也看出些門道,這糉子包的好不好,關鍵就在起手那一卷,和最後的那一蓋一捏,我總是在這關鍵的地方做不好,所以也就斷了自己包的念頭。再看母親那雙靈巧的手,那些散亂的糉葉和江米轉瞬間變成一個個結實飽滿的糉子,棱是棱,角是角,個個顯得精氣神十足。

包糉子時,母親還會分別做出記號。比如棗糉,包好後會被母親修剪一下,紅豆糉呢,母親則故意不剪掉多餘的葉尖,肉糉就兩個兩個系在一起。在兒時的我眼裏,母親每次包的糉子都小山一樣多,用過去跳水的大桶要煮上好幾桶。那時沒有高壓鍋,一鍋糉子往往要在火上燜煮四五個小時。到了屋裏飄滿糉香的時候,我們通常都進入了夢鄉。之後的幾天裏,每天早晨起牀後,母親會問幾個孩子想吃幾個糉子,各要什麼口味的。這一天我比較特殊,有被優先照顧的權利,所以只要有肉糉時我肯定是要肉的,其次是棗的,豆糉我則不大喜歡吃。母親一一從鍋裏挑揀出來,放在各自的碗裏,然後坐在桌邊看我們狼吞虎嚥,臉上帶着滿足的笑意。

後來逢端午節,左鄰右舍及母親的同事也想學包糉子,請教母親,母親總是熱情施教,先教她們怎麼準備,到包的'時候,母親再去各家,邊包邊講。因爲母親手快,動作利索,結果下來,往往每家都有一大半是母親給包好的。用別人的話說,這包糉子的手藝在母親那裏就是“賣肉的切豆腐、木匠師傅劈柴火”——完全不在話下。那時在我們眼裏母親總有着用不完的勁。

後來,自己長大了,成了家,才感知到其實包糉子,無論對誰來說都不是輕鬆的活。看到母親年紀漸漸大了,我們子女多次勸她不必再費神自己包糉子了,想吃糉子,超市裏隨時買吧,各種口味的也都有。母親不語,然而每年的端午仍要包糉子,我們回去時仍會從冰箱裏拿出她早爲孩子們留出的口味不同的糉子。只是在我們的一再要求下,她包的數量已大大減少,除了兒女和幾個要好的老朋友,不再東家西家的送了。

今年母親又早早地給我打來電話,要我回去一趟。不用說,肯定是讓我去拿糉子,其實今年我和老公單位都分了糉子,夠我吃一陣子的。但我知道,此糉非彼糉,母親的糉子包的不僅僅是糯米,還有深深的母愛。

想想年近50歲了還能吃上86歲老母親親手包的糉子,實乃一大幸事、一大福事!祝福母親!願她老人家健康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