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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那河那橋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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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在嶴裏王柴家。

老家那河那橋散文隨筆

每當我向朋友們說起我的老家,他們總以爲我來自叢山峻嶺,深山冷嶴。那裏當然是古木參天,百花爭豔。然而,其實慚愧,真正是名不副實。柴家村就在寧波市近郊的下應鎮,和嶴裏王村一河之隔,這兒是一馬平川,河網密佈。遠望山峯似有百里之遙,近看田地確是沃野千頃(孩子的眼裏的印象)。我們家幾代都在這塊土地上辛勤勞作,耕耘不息,直到爲了建造鄞州工業園區,老家被徵地拆遷纔不得不離開了它,住進了新建的小區。

新的小區環境無可挑剔,樓房漂亮整齊,道路寬闊平坦,綠樹常青,鮮花盛開,煤衛俱全,交通便捷。比起昔日的老家真像上了天堂。然而,故土難忘啊!我還是想念闊別將近七年的老家。

終於在一個涼風習習的早晨我騎着我的老坦克出發了。沿鄞縣大道過培羅成北門向下應大道北拐不遠就見到了那條熟悉的母親河。

河,還是那條河。只是它已經被截彎取直,兩岸砌上了整齊的石塊,河面平靜如鏡,水紋輕波微瀾,不見水草漂浮,難覓魚蝦遊動;岸邊蝶舞草叢,風剪柳絲,綠蔭似錦,繁花如畫。現代化的廠房鱗次櫛比,高規格的公路縱橫交錯,川流不息的車輛代替了吱吱啊啊的農船,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鄉親們變成了享受社會保險的新市民。果然是今非昔比,天壤之別。

可是母親河啊!你雖然多了些許大氣和傲氣,卻不見了往日的靈氣和秀氣。

當年的母親河,雖然貌不驚人,卻是細水常流。涓涓清流隔開了柴王兩村。它的支丫深入村莊的幾個角落,我們稱之爲漕嘴。柴家有前漕頭、小河頭、大漕頭;王家有盧家漕,嶴裏等。在主流和漕嘴的匯合處(我們叫匯頭)還建有止水墩,據說主要是爲了風水,其次是可以讓漕嘴的水活起來。

貫二村而過的小河及衆多的漕嘴不但爲人們提供了飲用、洗涮等生活用水的方便,而且滿足了以船爲主要交通工具的農民兄弟們的生產需要。河埠頭是婦女們聚會的最佳選擇,她們在這兒淘米汰菜、洗涮取水。媳婦們低聲議論自己的婆婆和丈夫,誇獎心愛的兒子和女兒,她們在這兒可以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也可以指手畫腳高談闊論:婆婆們當然是互相比較自己的女兒是如何孝順,女婿是何等出挑,最後免不了責怪幾聲不聽話的媳婦。河面上來來往往的.大小船隻那可是男人們的世界:春天,他們面迎晨風,帶着種子去播撒希望;夏天,他們頭頂烈日,滿載肥料去培植護育;秋天,他們引吭高歌,抒發豐收的喜悅;冬天,他們破冰捻泥(捻河泥準備明年的肥料),期盼更好的來年。無論陰晴冷熱、不管風霜雨雪,男人們只要一站到船後艄,就會昂首挺胸,眼望前方,一手握櫓手,一手拉櫓帶,就在櫓葉那麼一推一扳之間,令船後激起層層波瀾,讓船兒隨心時快時慢,用一句現代的話說:這條船兒我做主!何等氣派,何等豪邁!

小河更是孩子們嬉戲的廣闊天地,無論在水邊還是在水裏我們總能盡情地揮灑自我,猶如小鳥翱翔在九霄雲天。俗話說:大水螺螄小水蝦。每當久旱無雨,河水小的時節,我們趴在河岸邊看着河草在清澈見底的河水中不停地搖曳,各色魚蝦穿梭其間,誰都忍不住那釣魚摸蝦的慾望,或垂釣、或下水......頗豐的收穫早就把捱罵的滋味忘得一乾二淨;而當河水猛漲的時候,螺螄成羣結隊地沿在河坎上,只要伸下兩隻小手,總能摸到一把又一把的螺絲,拿回家割了尾巴,母親下鍋一炒,就成了大人們的下酒菜。夏天,這兒是天然的游泳場,勞累了一天的大男人光着膀子在這兒洗澡,孩子們扶着木板,拉着木桶在學習游泳;冬天,河面結冰,孩子們飛出碎冰划着冰面,......一年四季還有那些鵝啊鴨的在水中自由地遊蕩。

可如今,河邊立着一塊冷冰冰的禁示牌:不準在河裏游泳、洗東西!

小河啊小河,何時再見你那生機勃發的摸樣?

我在河邊駐足良久,試圖判定故居的方位,可是怎麼也找不到有效的參照物。老了,老了,居然連家也找不到了。無奈之下,只得走上大橋向四處眺望,哦!那不是我姐姐原來住的小村(馬家橋——王家村的一個自然村)河邊的老樟樹嗎?真是踏破鐵鞋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我現在所在的大橋就是當初柴王兩村共同建造的“和平橋”的舊址。

和平橋啊,你給我留下了多少難以磨滅的記憶呵。

柴王兩村雖然只是一河之隔,但在我的童年時代想到王家去看姐姐要麼大着膽子拉着繩子坐渡船過去,要麼兜個大圈子從村西的西鑑橋走二、三里路套過去。所謂渡船並不是那種有人掌舵、搖櫓的大船,它只是一隻鴨蛋船(放鴨人專用的)---五六個平方大、長方形的小木船,船兩頭有兩條手臂粗細的稻草繩分別連着柴王兩岸。誰要過河就把船拉到身邊,上了船再拉另一頭的繩子讓船靠上對岸。別以爲小河不過十幾公尺寬,那渡船卻是險象環生:人一多怕沉船、人沒站好怕搖晃、又怕小孩玩水掉下去、還怕繩子斷在半河中......總之膽小的是絕對不敢坐渡船的。

解放以後,原來的兩所私立小學(敦睦小學、隱德小學)合併爲柴王小學。王家的孩子們都得到柴家來讀書。過河就成了家長們最擔憂的事了。幾經協商,終於決定由兩個村共同出資建造一座木橋,大家就叫它樹橋頭。剛通橋那會兒兩個村的人們心裏都樂開了花,尤其是孩子們,在橋上跑來跑去比過節還熱鬧。一座小木橋爲我們提供了太多的便利,最初幾年大家都小心地呵護着它。可是天長日久,人來人往,上有耕牛踐踏,下遭農船碰撞,風吹雨打,冰凍雪壓。木橋慢慢變老,已是不堪重負,岌岌可危。家長們又該爲孩子們擔憂嘍!

到了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樹橋頭已是風雨飄搖,兩個大隊(那時的村已改建大隊)領導再三商量決定建造一座石橋。集體經濟,人多力量大,石橋很快就能竣工,取一個橋名是必不可少的,男女老少議論紛紛,街頭巷尾各抒己見,最後定下來就叫“和平橋”。俗是俗了點,可包含着老百姓的美好願望:柴家王家和和睦睦,橋上橋下平平安安。

......

河還是那條河,老橋已不復存在,老家更是蹤影全無。任憑世事變幻,我的根卻永遠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