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印象散文

在北京出差幾天，閒暇時間愛逛逛小街巷，走走菜市場，跟做保潔的大媽大姐們嘮幾句，看趕公交和地鐵的人。雖然我過去總認爲，到北京不到天安門廣場就覺得跟在中國任何一個城市一樣；但現在我到覺得真實的北京就是這個樣子，而不是路邊的高樓大廈，更不是天安門和那些金壁輝煌的大殿堂，一個城市的靈魂應當是衆多生活在這裏的人們以及與他們生存有關的事情。下邊，把一束北京的小花擺出來，請大家欣賞：

一、 打工的大姐

這是位在賓館做保潔的大姐，個兒不高，面色黝黑有點蒼老，京腔京韻卻是極濃厚的。敲門問清掃不，我說清掃，就進來麻利地擦掃拖抹。我問，一月能開多少錢？她說，小兩千吧，退休後找份活幹幹，行了。我說也行，補貼一下比閒呆家裏好多了。這兩句對話給我什麼感覺呢？一是這位大姐家庭生活一般。二是她家裏孩子沒出去，或者還沒有婚育，或者有婚育也不需要她幫忙。我又問：孩子幹什麼啦，成家了沒？大姐的回答印證了我的猜測：嗨，還成家呢，都30了還在家杵着呢，也沒幹什麼事情。怎麼成家呢？就一室一廳的房子，那兒成家去啊！大姐邊清掃邊說話，到也實誠。聽她這樣說，我頭腦裏馬上出來一幅圖畫：一間窄逼的房子裏，躺着個肥肥的大小夥子，他盯着電腦，或瘋玩遊戲，或專注於言情電視，手裏還拿着一包小吃往嘴裏塞，對於父母家人不聞不問，只等老媽回家來做好飯喊他吃飯……

京城大路上多的是大奔，京城樓頂上有幾百平的山水樓閣，但京城一家人擠二三十平米的貧民也不少，路邊小店十幾平米里白天作坊晚上牀鋪的好多，早上一個燒餅晚上一個饅頭過日子的人也不在少數……

我只好寬慰：不容易，慢慢來吧。我還能說什麼呢？這樣的生活場景，如果我遇到，還不得崩潰了？好在我們生活在小地方，我們沒有房子的逼窄，沒有兒子的躺着不動，沒有生活收入拮据的壓力。她收拾完說一聲，打擾，然後關上了門。但她的影子，聲音，一直在我眼前。

二、大爺

路邊總能見着北京大爺的身形，搖着扇子，拿着杯子，提着小椅子。他們行走擺動的那個姿態，很容易讓人感受出一種老北京人特有的自信與傲慢來。當然，他們不是故意的傲慢，而是那種滲進骨肉裏的皇城根下子民的驕傲。

早上在就近處公園裏會遇到提籠架鳥的老頭，他們那架勢，嗨，怎一個怡然自得！當然還有溜狗一族，男人大都牽着大傢伙，女人一般拉的是小機靈。女人們也多有抱着的，那可愛的感覺，叫我看着心裏都發熱。是，雖然北京的天氣涼快了不少，但是整個溫度還不低，多走幾步也會汗溼衣衫的呢。

迎面二三十歲年輕的人羣裏，那些個肥胖的一眼就能脫穎而出。這是些北京大爺的基礎，胖敦敦肉乎乎的，一面透露着生活物質的富有，一面顯現着與健康背道而馳的情況。也有些變了形的女孩子，當然她們就是北京大媽的前提。北京人是質樸而實在的，他們不用隱藏什麼，不像我們小地方的人，心眼兒那麼小，忌諱還那麼多。他們袒露着自己的身形生活，也袒露着身爲北京人的自得其樂。

電視裏看到減肥的事情，當然是北京的事情。看着路過的小胖子們，就想到電視。

公園裏也多的是拉琴唱戲的，京腔京韻，必然的特色。但最震撼我的還是在地壇公園裏看到的大合唱，男女老少一起，聲震環野，音傳四方，那氣韻、那陣勢，確實有一種泱泱之風。

我終於知道，北京大爺，不僅僅是大爺，不僅僅是性別。

三、包容的體現

京城是個薈萃八方的地方，雖然其底色裏少不了八旗遺風，跟《茶館》《正陽門下》《穆斯林的葬禮》《駱駝祥子》以及《四世同堂》等作品中的人物性情有相似，但畢竟時代的腳步超越了更多曾經的世俗。說北京是個移民城市估計沒有人同意，老北京嘛；但說北京是個外地人都可以找到家鄉的`地方，估計沒有多少人不同意，因爲你隨處一看，一轉，就能找到自己家鄉可口的飯菜。

當然少不了河北風味的火燒大餅，也少不了東北風味的醬骨頭大粗糧，遍地的山西刀削麪、蘭州新疆風味的拉麪，似乎都是北方人的特權；那麼，川味蓋飯、雲南米線、杭州小籠包、福建沙縣小吃、湘味齋、武漢鴨之類，就完全是照顧到南方同胞的味蕾視覺了。我自然聽不明白進京入京的各樣普通話各種面孔的新京人，但從這些不同地域吃食的紅火生意裏，輕易就讀懂了所有到北京異鄉人保留在心底裏不能隱瞞裝飾的情節。

北京電視有一生活臺，是專門調解家庭糾紛的。我在那些日子裏看的是調節一家婆媳關係的故事。那小夥子母親的口音是河北邯鄲一代的，媳婦說是湖北孝感的，他們在北京生活後，孝順的小夥子把父母也接了來，幫着照顧小孫子。問題出現在婆媳之間，反映的其實是當前現實的問題，就是兩代人住在一個屋檐下是不是合適的問題。那兒子婆婆都很堅持，說這很正常，沒什麼，一家人就應當住一起，而媳婦卻說最好分開些。我是同意媳婦意見的，其實要讓我跟兒子媳婦住，我纔不會去住呢。“一碗湯的距離”是最短的距離，再遠些，身體好的時候自己過自己的，纔是最恰當的。在北京，這樣的外地組合在改革開放幾十年裏不斷增加，新的“北漂”一族也天天涌進來。這正是北京作爲首都極爲博大的包容結果，這正體現着中國人普通的包容心態。

四、看電視的心態

我覺得在北京看電視跟在別處看電視完全不同，在北京看電視，首先會想到，這些事情就發生在我的身邊，播音員們的聲音如在隔壁房間，許多場景，我都剛剛經過或者親眼目睹，而完全不同於在家鄉其他地方看電視的那種遙遠而陌生。

在看電視中，常常會有融入其中的感覺――我是其中的一個，與我的生活工作未來榮辱息息相關，要不說，北京人都是政治家，北京人的覺悟普遍高，因爲他們接受的教育獲得的感覺大大的不同於邊塞外地啊！

看電視的心態取決於對其內容的認同，是的，我是北京，北京代表着中國、代表着中央、代表着政府，而我是其中一員。這是一種非常榮譽責任的認定，也是一種有壓力有張力的感受。有了這種責任，也就自覺地有了一種擔當。這就是北京人不同於其他地域人最重要的差別吧。要不說北京人覺悟高呢，不能不高啊！

五、各色人等

北京也有低矮的小平房，骯髒的犄角旮旯，有各種各樣的人。就跟前邊說的一樣，北京不光是高樓，還有高樓後邊的影子。

那條馬路後邊樹蔭下每天早上會有一個收廢品車停在那裏，什麼東西都收，每天都滿滿當當。讓人知道，人一多，垃圾就多，機會就多。再生物資是個很不錯的行業，只是過去我們多忽略了它。現在知道了，機會早讓別人弄走了。據說，現在弄這一行的，大多是河南安徽老鄉。

總算看到一家網吧，聽口音像是東北人開的，人不多，多是年輕人，在遊戲中衝浪，興奮得不亦樂乎。衛生不甚乾淨，有吸菸痕跡空氣不好，找了個靠窗口的位置，10塊錢5小時，寫成了兩篇短文，給幾位網友回覆了問題。有賣快餐的進來高聲叫賣，知道要吃飯了，就趕快撤退。外出最好還是帶個小本子的好，不然，找網吧太費勁了。

在辦事的地方不遠處社區裏，有個小飯館，我在這吃了好幾頓飯。這主要是圖便宜實惠，周圍的老百姓吃早餐的很多，中午吃大碗麪的，主要是周邊打工汗流浹背的男人們。那天中午我辦完事趕上飯點，到裏邊點了碗刀削麪，上來後一看，那真是結結實實的一碗啊。煮得有些厚，但裏邊的內容確實實惠到家了，我強吃半天還是沒有吃下，有些浪費了。

沒事翻看到重播的《重案六組》，聽李成儒扮演的角色說吃什麼北京名吃“囟煮火燒”，就掂記上了。轉到一家飯館吃完了飯一看，旁邊一家寫着北京特色的小店裏正擺着個大鍋叫買“囟煮火燒”，後悔剛纔沒再走幾步，好夕嘗一口，到底有多好吃。隔日專門騰空了肚子，找了好幾個地方纔找回那個地方，要了碗吃了，才知道原來如此。鹹鹹的，有肺和腸，還有像是死麪的餅，要我說，真不算好吃。好不容易吃完了回來，那天喝了總有好幾壺水。回想那味道，記得的就是個鹹了，好在還沒到 “齁”的地步，算是給我這個外地人留了一毫面子。

這次的經歷使我得到一個極好教訓：別人說好的東西，對自己絕不一定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