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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埠記憶的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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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畢業後在家待業,命運安排我到一個叫省埠村的地方去教書,實際上是代課老師。

省埠記憶的散文隨筆

這是一座佔地面積很寬闊的長方形的四合院式的學校。校長安排我接管四年級的班主任,並說這個班有點難管,我沒有膽怯,對於上講臺也沒有生疏,以前母親也培養過我幫她教低年級班的學生。

第一次進教室,幾十個人的教室裏鬧哄哄的,都知道來了一個十幾歲的小不點的女老師,我頭上刷着兩個把子,還是很稚嫩的模樣,稍爲肯長一點的男同學也就和我一樣高了。我進了教室並沒有發話,掃視了整個教室中的每一個學生,同學們見我不發話,自然也就停住了嘴巴。隨後我笑着說一聲“同學們好”,同學們齊扎扎地回答我“老師好”。第一節課紀律相當的好,從同學們的'眼睛裏我得到了讚許和肯定,他們歡迎我,他們喜歡聽我的聲音和我授課的方式。

一些家長聽說學校裏來了位新老師,沒事也站在窗外旁聽,因爲窗外就是一條馬路,人來人往。有一次我教唱《小螺號》那首歌,一邊用教鞭指着歌詞和歌曲,一邊帶唱,結果那節課窗外站了好些個家長,他們是經過這裏到山上去扒柴的,聽見歌聲而留連於教室外的。

我創立了我獨特的教學方式,推廣普通話教學,喜歡帶同學們朗讀,並指着教鞭說:“板子楠山竹,不打書不熟”,實際上我那根教鞭很少用到學生身上。然後分組先後朗讀,有故事情節的,就叫同學單獨朗讀。學生們在朗讀的過程中也不時拿餘光來瞟我一眼,實際上哪個同學在開小差,或者在玩小動作沒有能逃過我的眼睛的。我會走過去輕輕地摸摸他的頭,暗示不要再繼續,我很尊重學生的臉面,一般不批評同學,而是多表揚和鼓勵,但是我的目光很威嚴,我嚴厲的目光一掃過去,那個在玩小動作的同學就會刷地臉紅起來。聽到同學們嫩嫩的好聽的童子音的朗讀聲,我就會陶醉,揹着手在課桌的中間這邊走過去又走到那邊去。我內心歡喜,我就象那勤勞的蜜蜂一樣非常快樂。

我還喜歡給同學們講故事,只要課上完了,我就留點時間講故事給大家聽,直到下課鈴響,學生們還一個個伸直着脖子豎直耳朵意猶未盡地聽,有時還引來其他班已經下完課的同學來聽。我喜歡講《紅樓夢》裏的精彩片斷,還喜歡講小弗朗士的故事。

我決不拖堂,四十五分鐘授課時間已足夠了,我一分鐘也不肯拖延.學生的飽和精神狀態也是不能持久的,到了下課十五分鐘,我會和同學們一起在那長方形的院子中間跳繩。一種是單腳跳,還可以反跳,一種是雙腳跳;一種是我跳,學生跳進來,還有一種是一邊一個同學牽着繩,我和同學們穿梭於其中一出一進。那個時段我的身體輕盈,渾身活力,從不知憂愁,我就把這種朝氣感染到每個學生。我見同學就笑,同學一看見我也笑眯眯的。我就像蝴蝶一樣在那黃泥巴地裏的院子裏飛來飛去。

班上有個男學生長得也高大,也愛遲到,一遲到又不正常就坐,總是從課桌上跳進去。我和校長一起去家訪,知道他是家中主勞力,離校又遠。我沒有批評他,反而表揚了他,他從此不再遲到。

還有一個女學生已經降了幾回班了,屬於低智商的,走路一拐一拐,我沒有輕視她。我從不輕視弱者。在我內心深處的同情心油然而生。我告訴她能學多少就學多少,不霸蠻。每到中午我午睡的時候便有她的敲門聲,她從家裏帶來鮮桃、紅姜、酸菜條、雞蛋送給我吃,口齒又不清,我就忍笑不住。

高景老師就住在離我臥室不遠的地方,她幾歲的兒子鐵牛最喜歡粘我,到了晚上鬧着要我帶着睡。我是天生喜歡孩子的,也樂得帶他.聰敏是個浪漫熱情的少女,就住在院子的對面,兩個年紀不相上下的少女在院子裏談理想和夢。那時我也沒有策劃將來要幹什麼,很滿足當時的環境,食堂裏有炊事員做飯,我有時也幫着燒幾竈柴火。工資雖然不高,但我對物質生活一向要求不高。受良是個大姐姐,還剛剛在戀愛。有時我就和她一張牀上的蚊帳裏,聽她的戀愛經,她的男朋友來了,我就跟着她們去走親戚。在黃昏的路上,我看見她的男朋友兩個褲袋裏鼓鼓的,原來是他帶着蘋果給愛好吃的,自然也分一個給我吃了。我不知道跟在後頭叫做“電燈泡”。

有一次,好像是學校裏要迎接檢查,佈置黑板報,剪紙樣,做圖案。我做得太勞累又感冒了,我就撒嬌要愛良揹着我上廁所,學校廁所在四合院之外,學生們看見長辮子的愛良揹着我從院子當中穿過去,又經過走廊,就笑我,老師還要人背。那個時候,我很會撒嬌。有時我們幾個未婚女教師就到山上羅或者新田供銷社去扯布做衣服穿,那時做的花布衣至今不肯丟棄。

到了星期六放假,我就騎單車回家去,星期一又騎單車到學校來,風雨無阻,從不遲到,早退。也不隨意調課。因爲我熱愛教師這個職業

忽然間通知我要調到另外一個學校去,我正在收拾東西,幾個少先隊員進來向我行隊禮。其中有個叫羅勇的同學,他不是省埠人,他住在隔河的山上羅,我選了他當班長,他跟我說:“老師,你調走,我就回山上羅去讀書。”我很感動,我知道學生們很留戀我,但我自己也無法安排自己的命運。

從此一別多年,沒有再去過省埠學校。忽然間和聰敏重逢,談起當年的歲月,留下了這段青春記憶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