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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四百二十一 列傳第一百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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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四百二十一 列傳第一百八十

楊棟,字元極,眉州青城人。紹定二年進士第二。授籤書劍南西川節度判官廳公事。未上,丁母憂。服除,遷荊南制置司,改闢西川,入爲太學正。丁父憂,服除,召試授祕書省正字兼吳益王府教授,遷校書郎、樞密院編修官。入對,言:"飛蝗蔽天,願陛下始終一德,庶幾感格天心,消弭災咎。"又言:"邇來中外之臣,如主兵理財,聽其言無非可用,跡其實類皆欺誣,上下相蒙,無一可信。陛下先之以至誠,而後天下之事可爲也。"又言:"祖宗立國,不恃兵財法,惟恃民心固結而已。願陛下常存忠厚之意,勿用峻急之人。"理宗悅,以臣僚言奉祠。

起知興化軍。孔子之裔有居氵亟頭鎮者,棟爲建廟闢田,訓其子弟。遷福建提點刑獄,尋加直祕閣兼權知福州,兼本路安撫使,遷都官郎官,又遷左司郎官,尋爲右司郎官兼玉牒所檢討官,除宗正少卿。進對,帝曰:"止是正心修身之說乎?"棟對曰:"臣所學三十年,止此一說。用之事親取友,用之治凋郡、察冤獄,至爲簡易。"時有女冠出入宮禁,頗通請謁,外廷多有以爲言者。棟上疏曰:"陛下何惜一女冠,天下所側目而不亟去之乎?"帝不謂然。棟曰:"此人密交小人,甚可慮也。"又言:"京、襄、兩淮、四川殘破郡縣之吏,多是兵將權攝,科取無藝,其民可矜,非陛下哀之,誰實哀之。"帝從之。

遷太常少卿、起居郎,差知滁州,以殿中侍御史周坦論罷。起直龍圖閣、知建寧府,不拜。提舉千秋鴻禧觀,遷起居郎兼權侍左侍郎、崇政殿說書,繼遷吏部侍郎兼同修國史、實錄院同修撰兼侍讀,以集英殿修撰兼中書舍人兼侍講,出知太平州,以右補闕蕭泰來論罷,依舊職提舉太平興國宮。起知婺州。召奏事,以舊職奉祠。度宗立爲太子,帝親擢棟太子詹事。遷工部侍郎,仍爲詹事兼同修國史、實錄院同修撰兼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權刑部尚書兼國子祭灑,遷禮部尚書,加端明殿學士、同籤書樞密院事兼太子賓客,進同知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拜參知政事。

台州守王華甫建上蔡書院,言於朝,乞棟爲山主,詔從之。因卜居於臺。尋授資政殿學士、知建寧府,不拜。以舊職提舉洞霄宮,復依舊職知慶元府、沿海制置使。以監察御史胡用虎言罷,仍奉祠。加觀文殿學士知慶元府、沿海制置使,又不拜,仍奉祠。乃以資政殿大學士充萬壽觀使。卒,遺表上,帝輟朝,特贈少保。

棟之學本諸周、程氏,負海內重望。方賈似道入相,登用故老,列之從官,棟亦預焉。及彗星見,棟乃言蚩尤旗,非彗也,故爲世所少雲。或謂棟姑爲是言,陰告於帝,謀逐似道,似道覺之,遂蒙疑而去。所著有《崇道集》、《平舟文集》。

姚希得,字逢原,一字叔剛,潼川人,嘉定十六年進士。授小溪主簿,待次三年,朝夕討論《六經》、諸子百家之言。調盤石令。會蜀有兵難,軍需調度不擾而集,更調嘉定府司理參軍。改知蒲江縣。巨室挾勢,邑號難治。希得綏強扶弱,聲聞著聞。同知樞密院事遊似以希得名聞,召審察,遷行在都進奏院,通判太平州,改福州,徒步至候官,吏不知爲通判也。

召爲國子監丞,遷太府寺丞,時暫書擬金部文字兼沂靖王府教授。時帝斥逐權奸,收召名德,舉朝相慶。希得以爲外觀形狀,似若清明之朝;內察脈息,有類危亡之證。乃上疏言:"堯、舜、三代之時,無危亡之事,而常喜危亡之言;秦、漢以來,多危亡之事,而常諱危亡之言。夫危亡之事不可有,而危亡之言不可亡。後世人主乃履危如履坦,諱言如諱病。"又言:"君子非不收召,而意向猶未調一;小人非不斥逐,而根株猶未痛斷。大權若操握,而不能無旁蹊曲逕之疑;大勢若更張,而未見有長治久安之道。廷臣之所諷諫,封囊之所奏陳,非不激切,而陛下固不之罪,亦不之行。自古甘蹈危亡之機,非獨暗主,而明君亦有焉,此臣之所甚懼。朝廷者,萬化之所自出也,實根於人君之一心。夫何大明當天,猶有可議者?內小學之建,人皆知陛下有意建儲也。然歲月逾邁,未睹施行,人心危疑,無所繫屬。秦、漢而下,嗣不蚤定,事出倉卒,或宮闈出令,或宦寺主謀,或奸臣首議,此皆足以危人之國也。陛下何憚而不蚤定大計?邸第之盛,人皆知篤於親愛也。然依馮者衆,輕視王法,請託之行,捷於影響。楊幹,晉侯弟也,亂行於曲樑,而魏絳戮其僕,晉侯始怒而終悔,晉卒以霸。平原君,趙王弟也,不出租稅,而趙奢刑其用事者,趙王賢而用之,趙卒以強。皆足以興人之國也。陛下何爲而不少伸國法?今女冠者流,衆所指目;近璫小臣,時竊威福。此皆陛下之心乍明乍晦之所致,豈不謂之危乎?國有善類,猶人有元氣,善類一敗一消,元氣一病一衰。善類能幾,豈堪數消,沙極則國隨之矣。陛下明於知人,公於用人,固無權奸再用之意。然道路之人往往竊議,此元祐、紹聖將分之機也。禍根猶伏而未去,不幾於安其危乎?"帝改容曰:"朕決不用史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