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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卷二十五 志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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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儀五

《舊唐書》卷二十五 志第五

唐禮:四時各以孟月享太廟,每室用太牢,季冬蜡祭之後,以辰日臘享於太廟,用牲如時祭。三年一祫,以孟冬。五年一禘,以孟夏。又時享之日,修七祀於太廟西門內之道南:司命,戶以春,竈以夏;門,厲以秋,行以冬,中溜則於季夏迎氣日祀之。若品物時新堪進御者,所司先送太常,與尚食相知,簡擇精好者,以滋味與新物相宜者配之。太常卿奉薦於太廟,不出神主。仲春薦冰,亦如之。

武德元年五月,備法駕迎宣簡公,懿王、景皇帝、元皇帝神主,祔於太廟,始享四室。貞觀九年,高祖崩,將行遷祔之禮,太宗命有司詳議廟制。諫議大夫朱子奢建議曰:

按漢丞相韋玄成奏立五廟,諸侯亦同五。劉子駿議開七祖,邦君降二。鄭司農踵玄成之轍,王子雍揚國師之波,分塗並驅,各相師祖,鹹玩共所習,好同惡異。遂令歷代祧祀,多少參差,優劣去取,曾無畫一。《傳》稱"名位不同,禮亦異數。"《易》雲"卑高以陳,貴賤位矣"。豈非別嫌疑,慎微遠,防陵僣,尊君卑佐,升降無舛,所貴禮者,義在茲乎!若使天子諸侯,俱立五廟,便是賤可以同貴,臣可以濫主,名器無準,冠屨同歸,禮亦異數,義將安設?《戴記》又稱:禮有以多爲貴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廟。"若天子五廟,才與子男相埒,以多爲貴,何所表乎?愚以爲諸侯立高祖以下,並太祖五廟,一國之貴也。天子立高祖以上,並太祖七廟,四海之尊也。降殺以兩,禮之正焉。前史所謂"德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此其義也。伏惟聖祖在天,山陵有日,祔祖嚴配,大事在斯。宜依七廟,用崇大禮。若親盡之外,有王業之所基者,如殷之玄王,周之後稷,尊爲始祖。倘無其例,請三昭三穆,各置神主,太祖一室,考而虛位。將待七百之祚,遞遷方處,庶上依晉、宋,傍愜人情。

於是八座奏曰:臣聞揖讓受終之後,革命創制之君,何嘗不崇親親之義,篤尊尊之道,虔奉祖宗,致敬郊廟。自義乖闕里,學滅秦庭,儒雅既喪,經籍湮殄。雖兩漢纂修絕業,魏、晉敦尚斯文,而宗廟制度,典章散逸,習所傳而競偏說,執淺見而起異端。自昔迄茲,多歷年代,語其大略,兩家而已。祖鄭玄者則陳四廟之制,述王肅者則引七廟之文,貴賤混而莫辯,是非紛而不定。

陛下至德自然,孝思罔極,孺慕逾匹夫之志,製作窮聖人之道,誠宜定一代之宏規,爲萬世之彝則。臣奉述睿旨,討論往載,紀七廟者實多,稱四祖者蓋寡。校其得失,昭然可見。《春秋穀梁傳》及《禮記》、《王制》、《祭法》、《禮器》《孔子家語》,並雲:"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二廟。"《尚書》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德。"至於孫卿、孔安國、劉歆、班彪父子、孔晁、虞喜、幹寶之徒,或學推碩儒,或才稱博物,商較今古,鹹以爲然。故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晉、宋、齊、樑,皆依斯義,立親廟六,豈非有國之茂典,不刊之休烈乎?若使違羣經之明文,從累代之疑議,背子雍之篤論,尊康成之舊學,則天子之禮,下逼於人臣,諸侯之制,上僣於王者,非所謂尊卑有序,名位不同者也。況復禮由人情,自非天墜,大孝莫重於尊親,厚本莫先於嚴配。數盡四廟,非貴多之道;祀逮七世,得加隆之心。是知德厚者流光,乃可久之高義;德薄者流卑,實不易之令範。臣等參議,請依晉、宋故事,立親廟六,其祖宗之制,式遵舊典。庶承宗之道,興於理定之辰;尊祖之義,成於孝治之日。制從之。於是增修太廟,始崇祔弘農府君及高祖神主,並舊四室爲六室。

二十三年,太宗崩,將行崇祔之禮,禮部尚書許敬宗奏言:"弘農府君廟應迭毀。謹按舊儀,漢丞相韋玄成以爲毀主瘞埋。但萬國宗饗,有所從來,一旦瘞埋,事不允愜。晉博士範宣意欲別立廟宇,奉徵西等主安置其中。方之瘞埋,頗葉情理,事無典故,亦未足依。又議者或言毀主藏於天府,祥瑞所藏,本非斯意。今謹準量,去祧之外,猶有壇墠,祈禱所及,竊謂合宜。今時廟制,與古不同,共基別室,西方爲首。若在西夾之中,仍處尊位,祈禱則祭,未絕祗享,方諸舊儀,情實可安。弘農府君廟遠親殺,詳據舊章,禮合迭毀。臣等參議,遷奉神主,藏於夾室,本情篤教,在理爲弘。"從之。其年八月庚子,太宗文皇帝神主祔於太廟。

文明元年八月,奉高宗神主祔於太廟中,始遷宣皇帝神主於夾室。垂拱四年正月,又於東都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廟,四時享祀,如京廟之儀。別立崇先廟以享武氏祖考。則天尋又令所司議立崇先廟室數,司禮博士、崇文館學士周忭希旨,請立崇先廟爲七室,其皇室太廟,減爲五室。春官侍郎賈大隱奏曰:"臣竊準秦、漢皇太后臨朝稱制,並據禮經正文,天子七廟,諸侯五廟。蓋百王不易之義,萬代常行之法,未有越禮違古而擅裁儀注者也。今周悰別引浮議,廣述異文,直崇臨朝權儀,不依國家常度,升崇先之廟而七,降國家之廟而五。臣聞皇圖廣闢,實崇宗社之尊;帝業弘基,實等山河之固。伏以天步多艱,時逢遏密,代天理物,自古有之。伏惟皇太后親承顧託,憂勤黎庶,納孝慈之請,垂矜撫之懷,實所謂光顯大猷,恢崇聖載。其崇先廟室,合同諸侯之數,國家宗廟,不合輒有移變。臣之愚直,並依正禮,周忭之請,實乖古儀。"則天由是且止。

天授二年,則天既革命稱帝,於東都改制太廟爲七廟室,奉武氏七代神主,祔於太廟。改西京太廟爲享德廟,四時唯享高祖已下三室,餘四室令所司閉其門,廢其享祀之禮。又改西京崇先廟爲崇尊廟,其享祀如太廟之儀。萬歲登封元年臘月,封嵩山回,親謁太廟。明年七月,又改京崇尊廟,爲太廟,仍改太廟署爲清廟臺,加官員,崇其班秩。聖歷二年四月,又親祀太廟,曲赦東都城內。

中宗即位,神龍元年正月,改享德廟依舊爲京太廟。五月,遷武氏七廟神主於西京之崇尊廟,東都創置太廟。太常博士張齊賢建議曰:

昔孫卿子云:"有天下者事七代,有一國者事五代。"則天子七廟,古今達禮。故《尚書》稱"七代之廟,可以觀德"。《祭法》稱"王立七廟,一罈一墠"。王制雲:"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莫不尊始封之君謂之太祖。太祖之廟,百代不遷。祫祭之禮,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之室。太祖東向,昭南向,穆北向。太祖者,商之玄王、周之後稷是也。太祖之外,更無始祖。但商自玄王以後,十有四代,至湯而有天下。周自後稷已後,十有七代,至武王而有天下。其間代數既遠,遷廟親廟,皆出太祖之後,故得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其後漢高祖受命,無始封祖,即以高皇帝爲太祖。太上皇高帝之父,立廟享祀,不在昭穆合食之列,爲尊於太祖故也。魏武創業,文帝受命,亦即以武帝爲太祖。其高皇、太皇、外處君等併爲屬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晉宣創業,武帝受命,亦即以宣帝爲太祖。其徵西、豫章、潁川、京兆府君等併爲屬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歷茲已降,至於有隋,宗廟之制,斯禮不改。故宇文氏以文皇帝爲太祖,隋室以武元皇帝爲太祖。國家誕受在命,累葉重光。景皇帝始封唐公,實爲太祖。中間代數既近,列在三昭三穆之內,故皇家太廟,唯有六室。其弘農府君、宣、光二帝,尊於太祖,親盡則遷,不在昭穆合食之數。

今皇極再造,孝思匪寧。奉二月二十九日敕:"七室已下,依舊號尊崇。"又奉三月一日敕:"既立七廟,須尊崇始祖,速令詳之"者。伏尋禮經,始祖即是太祖,太祖之外,更無始祖。周朝太祖之外,以周文王爲始祖,不合禮經。或有引《白虎通義》雲"后稷爲始祖、文王爲太祖、武王爲太宗",及鄭玄注《詩·雍》序雲"太祖謂文王"以爲說者。其義不然。何者?彼以禮"王者祖有功,宗有德,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故謂文王爲太祖耳,非袷祭羣主合食之太祖。

今之議者,或有欲立涼武昭王爲始祖者,殊爲不可。何者?昔在商、周、稷、珣始封,湯、武之興,祚由稷、珣,故以稷、珣爲太祖,即皇家之景帝是也。涼武昭王勳業未廣,後主失國,土宇不傳。景皇始封,實基明命。今乃舍封唐之盛烈,崇西涼之遠構,考之前古,實乖典禮。魏氏不以曹參爲太祖,晉氏不以殷王仰爲太祖,宋氏不以楚元王爲太祖,齊、樑不以蕭何爲太祖,陳、隋不以胡公、楊震爲太祖,則皇家安可以涼武昭王爲太祖乎?漢之東京,大議郊祀,多以周郊后稷,漢當郊堯。制上公卿議,議者多同,帝亦然之。杜林正議,獨以爲"周室之興,祚由后稷。漢業特起,功不緣堯。祖宗故事,所宜因循。"竟從林議。又傳稱,"欲知天上,事問長人",以其近之。武德、貞觀之時,主聖臣賢,其去涼武昭王蓋亦近於今矣。當時不立者,必不可立故也。今既年代浸遠,方復立之,是非三祖二宗之意。實恐景皇失職而震怒,武昭虛位而不答,非社稷之福也。

宗廟事重,禘祫禮崇,先王以之觀德。或者不知其說,既灌而往,孔子不欲觀之。今朝命惟新,宜應慎禮,祭如神在,理不可誣。請準敕加太廟爲七室,享宣皇帝以備七代,其始祖不合別有尊崇。

太常博士劉承慶、尹知章又議雲:

謹按《王制》:"天子七廟,在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此載籍之明文,古今之通制。皇唐稽考前範,詳採列闢,崇建宗靈,式遵斯典。但以開基之主,受命之君,王跡有淺深,太祖有遠近。湯、文祚基稷、珣,太祖代遠,出乎昭穆之上,故七廟可全。若夏繼唐、虞,功非由鯀;漢除秦、項,力不因堯。及魏、晉經圖,周、隋撥亂,皆勳隆近代,祖業非遠,受命始封之主,不離昭穆之親,故肇立宗祊,罕聞全制。夫太祖以功建,昭穆以親崇,有功百代而不遷,親盡七葉而當毀。或以太祖代淺,廟數非備,更於昭穆之上,遠立合遷之君,曲從七廟之文,深乖迭毀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