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墨成友散文

案頭擺有一方古墨，是老伴從廣西桂林瓦窯古玩市場淘來的，老伴一般很少去瓦窯古玩市場，主要原因是它距我們住的地方太遠。不過，常聽說有人花了1000多塊買了一套乾隆版《五禮通考》，又傳說那裏從陳夢家、趙蘿蕤家裏流散出許多名人手札，老伴心裏癢癢，躍躍欲試，於是邀請女婿，結伴去逛瓦窯古玩市場。

剛邁進瓦窯古玩市場，便傻眼了。鐘鼎彝器、碑版拓片、磚石瓦當……琳琅滿目。漫不經心地遊走在歷史和現實之間，看着真真假假的古董，聽商販虛虛實實，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在一攤點，一塊古墨闖入老伴的眼簾，它被擺在最角落，孤零零地扮演着鎮尺的角色。老伴對墨素有好感。老伴上小學時，一次大字課結束後到水池邊洗筆，第一次看到墨在水中暈化，其黑色形成線、塊、面的流佈立刻構成了怪譎的、妙不可言的畫圖，水墨交融，使老伴不由得驚歎自然的造物。後來才知道墨的.來歷，“碧梧採花和麝煙，華陽墨水煎膠漆”，原來墨出自木材焚燒後凝聚的墨煙，經過良工的千杵萬研而成極細膩的狀態，加膠成墨。 “堅如黑山石森削，燦如赤水珠晶瑩，珽如重圭錫夏，規如瑞璧來虞庭。” 一塊好墨曾經羨煞多少文人騷客，詠墨歌賦不絕於縷：“明窗塵影丹同熟，元圃雲英玉不如。”“夷甫清瞳光敵日，一見墨卿驚自失。”

古人素有惜字之習，如今老伴卻頓生憐墨之情。讓古墨混雜在俗物之間，有愧斯文，也對不起往去的古人，遂罄囊將這塊古墨收歸己有。

回家後，精心擦拭其往日的蒙塵，歸還古墨清雅的秀色：幽谷深溪、垂柳燕子、翠荷小魚，好一派江南風物。比照墨譜，才知道這塊古墨應屬於清代汪近聖的《新安大好河山圖》。就這樣，這塊古墨成了自己的密友，擺在案頭，一起觀書、品茗，可謂人生一大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