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的散文

我還真不知道從哪朝哪代開始，中國有了水墨，現存最早的水墨出自哪位古人之手。身邊的朋友不乏水墨高手，耳聞長了，目染久了，手便愛不肯釋。

王維的畫再也無緣看，好在有詩，於是揣摩他高遠的境界，或許就是這樣註定了詩畫一家，我吟詠到了不惑之秋，也算有了志趣相投的水墨相伴，雖不懂筆墨之理，沒有塗鴉之功，卻收藏不少，閒暇鋪展開來，賞宣上人生，墨中花鳥，陶冶一番心情，日子也就不會太空洞。且看畫家的名號也頗具雅氣詩情：林風眠、李可染、陳半丁、傅抱石、關山月、李苦禪……，當我們羨慕西方人有品位，其實真正的品味在東方，儒道思想培養出來的文化迴旋着餘韻之美，空靈之氣，講究弦外之音的詩畫如醺香染腹，玩味醉心。

唐詩宋詞入畫，一紙水墨彷彿就是註釋。畫家們苦苦追索的是如何把水墨的減法做好，就象詩詞煉句一樣，最簡練的語言或筆墨來展示最豐富的境界。正所謂的惜墨如金，八大山人花鳥便妙在此處，爲僧爲道多年，他以禪意入畫了。賞畫與閱詩無異，我染上藏畫的習慣，只因水墨有詩的高遠之境，故我特別尊重懂詩的國畫家，水墨的根就在於詩。

如今的國畫煙波浩渺，常讓人置於雲霧之中，藏家極爲關注畫家及其作品的潛力，不少人誤入歧途，貨真在哪裏，價實在哪裏，兩眼一黑。收藏是從雜到精，從廣到專，誰都有這樣一個過程，莫要顧及畫家是否有名份，現在人有個特俗的觀點，收藏某位畫家的'作品，看他在美術界的地位和頭銜，當然這是依據之一，但決不是全部。看畫中是否有書有詩，若一個畫家又是不錯的書家，還是一個詩家，價格合理肯定能收。

我從未看過西畫可以用一種顏色成就某幅名作，但國畫的精品數不勝數，這種顏色就是墨。

墨。水。毛筆。潑寫出枯溼濃淡和藝術精神。中國文化自成一體的草本意識，有着崇尚自然的稟賦，中醫用草藥，國畫有花鳥，西方人則迥異。

老子說過的知其白，安其黑，這種哲學思維就是活生生的中國水墨。一個頗有心得的畫家不僅把心思放在筆墨上，其實還要有留白的妙用。我曾對在北京大學的外國友人說過，若讀懂了水墨，中國文化的把握也就八九不離十了，並戲言水墨的技法都在《道德經》裏。

老氣的花鳥，磅礴的山水，傳神的人物，中國文化的氣質在水墨中感染我們的眼，感動我們的心。它與京劇、中醫並稱三大國粹，哺養着生機而充滿情趣的土地，白晝與黑夜象圍棋的子旋轉滾動，演化成黑白的水墨，永遠地懸掛在中國的大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