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母散文

丁酉年三月初八，時至清明，雨後初晴，從家人以歸祭。輕車迅邁，坐中四人，家父，其餘三姊弟，山路難行，雜草叢生，若非春和景明，則難以致深山野林。偶或逢煙，亦炮竹有聲，鳴勢而上，當爲浪兒告母之靈。時饈皆備，以伺尚饗，焚香火而盡言，敬餘杯以慰靈，聽殘聲而泣退。方啓行，獨飲車行，無意窗外蔗芽參差，復一年春秋。

時假寐，乘意且聽風，善醉而不易省，時有夢迴。

嗚呼！吾未料及千里之外，止於一夕之間，孰謂汝遽去吾而歿乎，母子竟永無言日，吾自知天命無常，而未及汝臨終之言。吾姊告餘以終情，是時汝獨念吾，此情此景何其危矣，然終不得見，汝抱無涯之戚也，吾亦如是，恨哉，痛哉！

去年秋，從父省大姨。是年，小姨初葬，留二女，是爲表姊，姊告吾以喪因，乃癌疾之期晚矣，姊深爲之戚。小姨向來使汝，待吾甚好，誠記其惠也，亦當悲之，然去日有餘，悲不幾時，汝尚未幾何從其而逝也。親人之逝，固不可受，況乎連喪之災，無論病去無故於院，倘若安其餘年，而拒院所託，尚有時日可相守以死，然吾未料也，徒冀希庸夫之手，甚憤之，然奈之若何？此生汝苦，復如姨母，自幼苦病，望天有靈，神者有明，以離苦海。獨有大姨，尚且安好，其願何其少於吾乎？

猶記少時歡娛，居鄉下，未市，當時逸，從耕好閒，佳田承蔗，家君屢屢陪耕，汝得歸弄江，其誠不負汝也。汝之賢惠，終不棄離，圖之遠久，有山僻以牧羊，然官之計察，遇用事者得罪，復又災害連年，窮極出鄉土之居，方几年，期間頻頻來返，琉璃州市，勞養以相生，而有所長。比年成，故舍汝而遊學，既往住校，爭功業而力就，吾之不才，甚愚，汝早知如此。吾賴力而存久矣，然汝益自勞苦，未嘗顧藉。自覺貧力無能者，常爲父所責，亦是汝心疼從勸，家之三姊弟，汝獨私吾，吾至今不解其故。

汝知疾苦，不求達貴，但求孩兒無恙。感汝之恩，總此所思，往而無限已，終以爲愧。

汝逝之一年有餘，吾終日思之，難以忘懷，然逝者終逝，而悲者亦悲矣，母親，許久未見，莫問何如，止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