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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散的鄉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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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滿雨水和鳥

飄散的鄉情散文

故鄉越站越高

鄉情不是花朵,它是煙

不凋謝

只飄散

——代薇《鄉情》

這個假期的腳步註定是要停留在老家那片豐饒的土地上的,說豐饒,是因爲那裏有着最肥沃的土地:看那田裏枝枝橙黃飽滿正等着農人收割的麥穗,旁邊矮矮的因結着沉甸甸果實而低垂着頭的胡麻,臨近綠油油的一株株正趕着抽穗的玉米,還有遠處山上隱約着的大片大片的核桃林,它們一個個都像寶貝兒似的,懶懶地依偎在大地母親的懷裏,或閉眼熟睡,或隨風撒歡,亦或張開嘴貪婪呼吸着大地母親身體所散發出的醉人的香味兒……

臨回老家的前幾天,兒子對我說,他最嚮往的就是每天晚飯後在姥姥家小院裏那棵開花的丁香樹下看閒書,最好能有一張躺椅搖啊搖的,微風攜着田野裏各種莊稼的清甜味兒躍進院子,先是和開滿了一牆此開彼謝的小刺玫悄悄耳語了一番,然後在院子裏坐着納涼的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從容輕快地和老朋友丁香樹打招呼,朝門前開得正豔的月季姐妹扭扭腰,向剛吃飽慵懶地蜷臥在一旁的小狗歡歡做了一個鬼臉,甚至淘氣地揪了揪他的耳朵……

當這些美麗的嚮往從兒子的嘴裏山泉般汩汩流出,當這些美麗靈動的畫面真實地在我眼前晃動,當我看見兒子稚嫩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時候,那些原本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對故鄉土地和親人們深切的思念,也突然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迫切起來了,所以,剛一放假,簡單地收拾了行囊,我們就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剛到天水的第一天下午,和姐姐去了她家正在裝修的新房子,四百多平方的複式樓,加上南北兩個花園,整整八百多平方,轉的我不僅頭暈而且眼睛發直,我估計那時候我眼睛裏冒的全是一束束的綠光,就差沒有流哈喇子了,幸虧姐姐忙着給我當講解員,要不然看見我那時的'表情不嚇壞她纔怪呢。羨慕歸羨慕,我還是要杞人憂天一回的:三個人的家庭,這麼大的房子,她家豈不是每人手裏隨時都要拿一個對講機了?

在天水逗留的幾天裏,象徵性地走了幾家親戚,記憶最深的是在北洋,甜得似要流出蜜汁的桃子,火爐裏慢烤的焦黃的土豆,還有自家蒸的讓人吃了還想再吃的香噴噴的釀皮,孩子們頑皮的笑臉,親戚熱情質樸的款待,一切都似曾相識,一切又都恍若經年,說起來也不過兩年的時間,雖是一晃,卻也是700多個日日夜夜啊!

最喜歡在閒暇時去公園裏的露天茶攤喝茶,一個綠色的涼棚,一張簡單的桌子,幾隻塑料椅子或是幾張簡陋的躺椅,一套用麥稈做成的一次性三泡臺茶具,一壺水,就足以消磨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了。之所以喜歡這樣的消遣方式,可能和我個人懶散的性格有關,我拒絕各種壓力,一般情況下,在感覺到壓力向我襲來的時候,我首先會選擇逃避,實在躲避不了的,我纔會調整自己去面對和承受。所以說,“在壓力中求生存”“壓力越大,潛力越大”這些類似的話,根本不適合我。

我喜歡沒有壓力的生活,喜歡在不求上進中我行我素,而正是這種不求上進的姿態,讓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壓力,不必細說。就在我覺得自己的承受力快要到極限的時候,仁慈的上帝向我敞開了另一扇窗,窗內枯葉滿地秋風蕭瑟,窗外卻是綠樹成蔭鳥語花香。

是啊,生活在這個多變的世界,怎麼可能不承受壓力呢!

從悠閒的茶攤扯到傷感的話題,這並不是我特意的安排,實在是因爲思維被文字拉扯着,手指情不自禁敲擊出來的結果。

言歸正傳,該去父母家的小院裏看一看了。

天水市終不是我的此行的目的地,她只是我回家路途中的中轉站而已,儘管這裏有疼愛我的公婆,有放任我“不求上進”的茶攤,但最終,我還是要離他們而去回到我一百公里以外的故鄉的。

一路顛簸,到踏進熟悉的小院裏,已經是下午兩點多。父親臉上的皺紋又增多了幾道,母親鬢角的白髮又新添了幾根,正屋還是原來的裝修,可小院卻不是原來的小院了,乍一看上去有了城市的氣息。多了一張搖椅,少了那棵我們最想念的丁香,少了淡淡的丁香花的味道,少了門前幾株經常交頭接耳爭奇鬥豔的月季。原來的青石板小道和滿院的各種各樣我叫不上名的花兒也不見了蹤影,新鋪的地板磚替代了昔日原生態的硬質土地,只留下兩個小小的花壇;今日的櫻花樹替代了昔日的丁香,孤單地,顫巍巍地被低矮的各色石竹包圍着,愈發顯出它的稚嫩了;幾盆玉蘭被阻擋在花壇外,稀疏嫩黃的葉子暴露了她纔剛從溫室裏搬出來沒幾天;你見過生長在花盆裏的銀杏樹嗎?門前就有一盆,它歪斜着脖子,伸展着不多的枝椏孤獨地眺望着大門外,它或許是在羨慕櫻花和石竹可以和大地親密接觸,或許在想念曾經和自己緊挨在一起的兄弟姐妹們,站在它面前,我無法將它和新疆那大片大片的億萬年前的代表着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愛情的銀杏樹化石聯繫在一起,它是那麼柔弱和稚嫩,或者,在某種程度上,它可以代表那種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愛情。

目光迴轉之間,兒子在西房裏叫嚷:“媽媽,快來看!”猶疑着走了進去,眼睛裏那些大自然賦予的花草樹木都還沒有來得及退去,卻赫然被帶入了一個現代化浴室:木質的整套浴盆,潔白的牆磚和紫紅色的洗臉池,房頂上耀武揚威的太陽能設備,盡顯城市特色,心裏禁不住爲社會主義的新農村叫好。只是,這些體面乾淨的城市設施似乎和農村本質的東西總有一些差距,首先是沒有下水道造成的排水的困難——無論是洗臉還是洗澡,都要事先在屋外的排水管處放置一個器具用以足夠盛接使用時排出的廢水,這要讓人在體驗沐浴給人帶來的舒爽感的同時,還要在體驗之後付出辛勤勞動的人工解決的廢水,先進和原始的結合,讓人在享受愉悅着的同時,心裏還在爲接下來的勞動愁悶着。

似乎一切都變了,唯一沒變的,就是晚飯後大家聚在小院裏納涼時的悠閒,微風還是會攜着田野裏各種莊稼的清甜味兒躍進院子,還是會和開滿了一牆的小刺玫悄悄耳語,還是會從容輕快地和新朋友櫻花樹打招呼,還是會向門前孤單的銀杏樹扭扭腰,還是會淘氣地揪揪慵懶地臥在一旁的小狗歡歡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