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與寺散文

朝拜了雍和宮我才知道寺廟有兩種，一種居於鬧市，極盡排場與莊嚴，以伺禮拜，雍和宮便爲此例。清皇變王府爲皇家寺院，手筆與重視程度可見一般。這裏香火旺盛，即便是常日，參觀的遊人與虔心來許願的香客都不少。我混跡其中，也說不清楚幾分是爲拜佛許願，幾分是遊覽參觀。不是純粹的喇嘛教徒，但到了佛門重地，不誠心地拜拜總怕有辱神靈；然而拜佛許願，又難免有點心虛，平常沒有盡到半點信徒的義務，卻總希望佛祖保佑，恩降福澤。這是世俗人很容易理解的一個沒道理的事情。然而中國人就這麼沒道理來對待佛祖千年有餘。不求前世，不求來生，只求此刻世間生活美滿，一世太平。這樣的一羣凡夫俗子，心裏所想的佛祖真如口中所念的，大慈大悲，普度衆生，不會與凡人如此計較麼？

無論如何，佛祖在這樣的廟宇裏享受到了最鼎盛的香火，也許可以理解這片東土芸芸衆生的另一種虔誠吧。對於如此現世，如此世俗的中國人，佛祖果真會另眼相待麼？

如果不是倉央嘉措，我也許對喇嘛，對藏傳佛教不會有一點興趣。但是鬧市的寺院找不到一絲情僧的蹤跡，實在是很遺憾的事情。

還有一種寺廟，遠居山林，雲深掩映，雖地處偏遠，但氣勢恢宏。青燈常燃，古佛靜坐，禪境幽深，讓人頂禮膜拜，屈膝折服。不僅是吸引着歷代高僧遠足求訪的佛教聖地，更是供人潛心修行的絕佳樂土。北京潭柘寺可算爲一例。話說先有潭柘寺，後有北京城。所以潭柘寺對於北京的意義和地位都非同一般。它的場面也絕不亞於任何一個皇家寺廟。由於它遠離了世俗的中心，到此的心境也就大不相同，心靈容易在此得到平靜、淨化與停留。因爲路途偏遠，我僅去過一次潭柘寺，但是對它的美景與氣象一直戀戀難忘。我始終認爲這樣的`寺院纔是中國中原佛教的最佳形象，纔可以詮釋中國的意境美學。纔可以成爲沒有宗教信仰的中國俗人最好的心靈皈依。在中國諸多的名山大川，類似的寺院一定不少，赫赫有名的也都不一而足，佛緣深厚的人，如果可以一一遊歷一番，一定可以得到不少精神的修行。

然而清修的要求畢竟苦遠，又不易達成，遠不如以俗世的規矩禮佛來的容易，所以可以理解俗世百姓入廟燒香許願的數量要遠遠大於潛心修行的情況了。中原大地，除了古剎名寺，人們會利用起每一個可供奉哪怕一尊佛像神仙的地方，磕頭作揖，燒香叩拜，最平常如土地公公廟。如此這般，說中國人不虔誠，倒是有點冤枉；但總是也擺脫不了燒香拜神的功利心態，畢竟中國人的禮拜，少了很多精神救贖的意味。

說來說去，我也是俗人一個，在雍和宮每一進佛殿，都敬上了佛香，許下一世願望。願有朝一日，佛緣巧合，得以拜祭更多另一種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