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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教版必修一《15、江南的冬景》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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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冬景》原文

蘇教版必修一《15、江南的冬景》課文

凡在北國過過冬天的人,總都道圍爐煮茗,或吃煊羊肉,剝花生米,飲白乾的滋味。而有地爐,暖炕等設備的人家,不管它門外面是雪深幾尺,或風大若雷,而躲在屋裏過活的兩三個月的生活,卻是一年之中最有勁的一段蟄居異境;老年人不必說,就是頂喜歡活動的小孩子們,總也是個個在懷戀的,因爲當這中間,有的蘿蔔,雅兒梨等水果的閒食,還有大年夜,正月初一元宵等熱鬧的節期。

但在江南,可又不同;冬至過後,大江以南的樹葉,也不至於脫盡。寒風─—西北風─—間或吹來,至多也不過冷了一日兩日。到得灰雲掃盡,落葉滿街,晨霜白得象黑女臉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陽一上屋檐,鳥雀便又在吱叫,泥地裏便又放出水蒸氣來,老翁小孩就又可以上門前的隙地裏去坐着曝背談天,營屋外的生涯了;這一種江南的冬景,豈不也可愛得很麼?

我生長江南,兒時所受的江南冬日的印象,銘刻特深;雖則漸入中年,又愛上了晚秋,以爲秋天正是讀讀書,寫寫字的人的最惠節季,但對於江南的冬景,總覺得是可以抵得過北方夏夜的一種特殊情調,說得摩登些,便是一種明朗的情調。

我也曾到過閩粵,在那裏過冬天,和暖原極和暖,有時候到了陰曆的年邊,說不定還不得不拿出紗衫來着;走過野人的籬落,更還看得見許多雜七雜八的秋花!一番陣雨雷鳴過後,涼冷一點;至多也只好換上一件夾衣,在閩粵之間,皮袍棉襖是絕對用不着的;這一種極南的氣候異狀,並不是我所說的江南的冬景,只能叫它作南國的長春,是春或秋的延長。

江南的地質豐腴而潤澤,所以含得住熱氣,養得住植物;因而長江一帶,蘆花可以到冬至而不敗,紅時也有時候會保持得三個月以上的生命。象錢塘江兩岸的烏桕樹,則紅葉落後,還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頭,一點—叢,用照相機照將出來,可以亂梅花之真。草色頂多成了赭色,根邊總帶點綠意,非但野火燒不盡,就是寒風也吹不倒的。若遇到風和日暖的午後,你一個人肯上冬郊去走走,則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感不到歲時的肅殺,並且還可以飽覺着一種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裏的生氣;“若是冬天來了,春天也總馬上會來”的詩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裏,最容易體會得出。

說起了寒郊的散步,實在是江南的冬日,所給與江南居住者的一種特異的恩惠;在北方的.冰天雪地裏生長的人,是終他的一生,也決不會有享受這一種清福的機會的。我不知道德國的冬天,比起我們江浙來如何,但從許多作家的喜歡以Spaziergang一字來做他們的創造題目的一點看來,大約是德國南部地方,四季的變遷,總也和我們的江南差仿不多。譬如說十九世紀的那位鄉土詩人洛在格(Peter Rosegger, 1843—1918)罷,他用這一個“散步”做題目的文章尤其寫得多,而所寫的情形,卻又是大半可以拿到中國江浙的山區地方來適用的。

江南河港交流,且又地濱大海,湖沼特多,故空氣裏時含水分;到得冬天,不時也會下着微雨,而這微雨寒村裏的冬霖景象,又是一種說不出的悠閒境界。你試想想,秋收過後,河流邊三五家人家會聚在一道的一個小村子裏,門對長橋,窗臨遠阜,這中間又多是樹枝槎丫的雜木樹林;在這一幅冬日農村的圖上,再灑上一層細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一層淡得幾不成墨的背景,你說還夠不夠悠閒?若再要點景緻進去,則門前可以泊一隻烏篷小船,茅屋裏可以添幾個喧譁的酒客,天垂暮了,還可以加一味紅黃,在茅屋窗中畫上一圈暗示着燈光的月暈。人到了這一個境界,自然會得胸襟灑脫起來,終至於得失俱亡,死生不問了;我們總該還記得唐朝那位詩人做的“暮雨瀟瀟江上樹”的一首絕句罷?詩人到此,連對綠林豪客都客氣起來了,這不是江南冬景的迷人又是什麼?

一提到雨,也就必然的要想到雪:“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則雪月梅的冬宵三友,會合在一道,在調戲酒姑娘了。“柴門村犬吠,風雪夜歸人”,是江南雪夜,更深人靜後的景況。“前樹深雪裏,昨夜一枝開”又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和狗一樣喜歡弄雪的村童來報告村景了。詩人的詩句,也許不盡是在江南所寫,而做這幾句詩的詩人,也許不盡是江南人,但假了這幾句詩來描寫江南的雪景,豈不直截了當,比我這一枝愚劣的筆所寫的散文更美麗得多?

有幾年,在江南,在江南也許會沒有雨沒有雪的過一個冬,到了春間陰曆的正月底或二月初再冷一冷下一點春雪的;去年(一九三四)的冬天是如此,今年的冬天恐怕也不得不然,以節氣推算起來,大約太冷的日子,將在一九三六年的二月盡頭,最多也總不過是七八天的樣子。象這樣的冬天,鄉下人叫作旱冬,對於麥的收成或者好些,但是人口卻要受到損傷;旱得久了,白喉,流行性感冒等疾病自然容易上身,可是想恣意享受江南的冬景的人,在這一種冬天,倒只會得到快活一點,因爲晴和的日子多了,上郊外去閒步逍遙的機會自然也多;日本人叫作Hiking,德國人叫作Spaziergang狂者,所最歡迎的也就是這樣的冬天。

窗外的天氣晴朗得象晚秋一樣;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引誘得使你在房間裏坐不住,空言不如實踐,這一種無聊的雜文,我也不再想寫下去了,還是拿起手杖,擱下紙筆,上湖上散散步罷!

  附《江南的冬景》賞析

郁達夫先生的《江南的冬景》是難得的一篇美文,但在教學中,也有自己的淺薄的見解,說出來以求方家指正。

讓我們來看第一句。老年人不必說,就是頂喜歡活動的小孩子們,總也是個個在懷戀的,因爲這中間,有的是蘿蔔鴨兒梨等水果的閒食,還有大年夜正月初一元宵等熱鬧的節期.請問這句話中“蘿蔔”到底算不算“水果”裏的呢?我們既可以理解成是也可以理解成不是,這就有了歧義.另外“水果的閒食”該如何來理解呢?閒食的範圍顯然大於水果,那麼就應當去掉“水果的”三個字才通。再看這一句中的“節期”是不是妥當呢?很顯然“大年夜”“正月初一”“元宵”指的是具體的節日而不是節期,況且節期是什麼意思呢?徑過改動的句子變成了這樣:老年人不必說,就是頂喜歡活動的小孩子們,總也是個個在懷戀的,因爲這中間,有的是蘿蔔,鴨兒梨等閒食,還有大年夜,正月初一,元宵等熱鬧的節日。

讓我們來看第二個句子。草色頂多成了赭色,根邊總帶點綠意,非但野火燒不盡,就是狂風也吹不倒的。從厲害的程度來看,野火顯然強過寒風,應該先說寒風后說野火。厲害的狂風不能吹倒它們,比狂風更厲害的野火也燒不盡它們。所以這句話就變成了:草色頂多成了赭色,根邊總帶點綠意,非但狂風吹不倒,就是野火也燒不盡的。

讓我們來看第三句話。若遇到風和日暖的午後,你一個人肯上冬郊去走走,則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不感到歲時的肅殺,而且還可以飽覺着一種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裏的生氣;“若是冬天來了,春天也總馬上會來”的詩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裏,最容易體會得到。前半句也通順,但讀來讀去總有些彆扭,那是因爲有些詞語的順序不符和我們的語感,需要改變一下。後半句有一個關聯詞語用的也不恰當,需要添加一個字。這樣這個句子就變成了這樣:若遇到風和日暖的午後,你肯一個人上冬郊去走走,則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感不到歲時的肅殺,而且還可以飽覺着一種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裏的生氣;“若是冬天來了,春天也總馬上會來”的詩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裏,才最容易體會得到。

讓我們來看第四句話。說起寒郊的散步,實在是江南的冬日,所給與江南居住者的一種特異的恩惠。這句話中的第二個逗號不應該加,因爲這明明是一句話,不應該分開說。而且“所”字用的有些多餘,應該去掉。這句話應該改成這樣:說起寒郊的散步,實在是江南的冬日給與江南居住者的一種恩惠。

第五個句子。“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則雪月梅的冬宵三友,會合在一道,在調戲酒姑娘了。在這個句子中,凍宵三友究竟是指雪月梅呢還是另有所指呢?這就有歧義了。在這裏冬宵三友指的應該是雪月梅,而不是其他的。爲了消除歧義,只需將“的”字改爲“這”字就行了。這句話就變成了這樣:“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則雪月梅這冬宵三友,會合在一道,在調戲酒姑娘了。

第六個句子。有幾年,在江南也許會沒有雨沒有雪的過一個冬,到了春間陰曆的正月底或二月初再冷一冷,下一點春雪的。這句話也不符合我們的語感,總覺得彆扭。就作者寫文章時而言。下春雪是未來的事,應該在下字前加一個會字,表示未來的事情。句子就變成了這樣:有幾年,在江南也許會沒有雨沒有雪的過一個冬,到了春間陰曆的正月底或二月初再冷一冷,會下一點春雪的。

第七個句子。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引誘得使你在房間裏坐不住。這句話中的“使”字明顯多餘,因爲引誘本身就是施動者,幹嗎還用個使字呢?改變後的句子變成了這樣: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引誘得你在房間裏坐不住。

最後一個句子。空言不如實踐,這一種無聊的雜文,我也不再想寫下去了,還是拿起手杖,擱下紙筆,去湖上散散步吧。第三個分句應該是我也不想再寫下去了,這纔是我們的習慣。再往後的兩個分句應該是先擱下紙筆,再拿起手杖,這纔是我們的習慣性動作。

達夫先生由於在日本留學多年,因此作品明顯受日本文化影響頗深。整篇文章用了太多的的字,這明顯是日本人說話的習慣。讀者可以到文章中去找,滿篇皆是的字,不該用的地方也用了,不一一贅述了。羅嗦了這麼多,還望大方之家指正。也用這篇文章表達對郁達夫先生的尊敬與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