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水鄉不念歸途散文

一眼瞥見，魂牽夢繞，心波盪漾，心底裏細細的絃線撥弄出輕輕的歌。於是，在流年的渡口開出一朵相知相戀的花，在塵世的廢墟里迴盪相思相憶的曲。從此，心間綻放一樹樹粉嫩粉嫩的梨花，眼睛裏盡是明媚婉轉的山水，呼吸之間都是一縷縷的芬芳，總有如佳茗般吐露的氤氳繚繞，朦朧溫暖，甜蜜安靜，愛上你，真真是醉了我的心。

一襲素雅潔淨的衫裙，淡妝修飾的面容，我喜歡以這樣的姿態立於水鄉的溪畔船頭，出神冥想，像極了佛家的禪定。聽吳蘇船孃的吳儂細語，聽小河水細微的嘩嘩聲，看風兒吹起河水淡淡的皺紋，再看岸邊石階的青苔層層，密密麻麻的，訴說着如昨的往事一段段。喜歡涼涼的風撫弄我長長的頭髮，隨水邊的柳枝舞動，在水裏映出一個模糊的倩影。

隨着烏篷船的緩緩移動，我與水底的水草和小魚擦身而過，而在不遠處，一座座精巧別緻的石橋，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可靠近時，仍然抓不住，觸摸過這寫滿美麗和滄桑的風景，腳步註定還要前行。一座座石橋，也只是與小河長相廝守，陪伴到永恆，直到老去朽去，方纔終止這無怨無悔的守候與深情。

着一襲曼妙的旗袍，盤一個靚麗的髮髻，這也是我喜歡我的光景。一邁腳，便走進了幽深僻靜的老時光裏，彷彿是去尋和遇一個盤踞心中久已的知己情人。古老的青石板上，只有高跟鞋有節奏的韻律，更映襯出小巷的孤寂，用心聆聽，恍若傳來評彈和崑曲的魅音，一襲水袖，一曲天籟，醉了多少浮躁的世心。巷子的，巷子的歲月，盡數留在了賣雜貨和小吃的叫賣聲中。那吹糖人的背影，小孩子嬉笑追逐的童真童趣，茶館裏飄出的淡淡茶香，巷子裏女人們閒談的情景，滲透在逝去的舊時光裏。斯人已去，繁華散盡，只留下一個漠然的背影，伴着歲月的留聲機，漸漸老去。

小巷，老牆，舊石板，忽明忽暗的光芒，邊走，邊觸摸着她冰冷的身軀，放慢步伐，忍不住回眸，希望這路途沒有盡頭，永遠走不出這小巷，醉在這老舊的`時光，在這精美的時光裏與你邂逅，手牽手，心相惜，不問今夕是何夕，不問來路歸途在哪裏。

即使走進幾處院落，也是那麼楚楚動人，難掩風物風韻。風起的時候，牆角的翠竹舞動，搖曳的是不染凡塵的隱匿之美，廊道上的紫藤薔薇，還有角落裏幾處開放的小花，總會落英繽紛，若黛玉在，必背鋤提袋，葬花撫吟，傷春悲秋，可此時，只有亭臺樓閣，靜觀花開花落，多麼靜謐的光景，終於知道何以一位位看透世事的儒士願意偏隅於此，了過餘生。

落雨的時候，坐在亭子裏，約一知己，對飲一壺老酒，或是一杯清茶，不用言語，只用心聽，便足以矣。看雨滴順着廊檐滴滴答答而下，串聯成一串珠簾，或打芭蕉，或潤花朵，或入池入盆。天上雨絲細密，庭院朦朧迷離，枝葉雨中嬌羞，看雨的人在出神靜思。不要絕代脂粉香，不要凡塵名利樹，只要這一抹雨後的清新撲鼻，只願與這洗淨鉛華後的釋然相遇。宇宙鴻蒙，六合八荒，何如此刻醉一場？有你相約，便把手中酒樽舉，開懷暢飲三百杯，不醉無須歸。

一把油紙傘，滿腹情。這水鄉，這古城，用一個女人的魅惑之態、淡然之心、優雅之容，還有那低調奢華、含蓄內斂的氣質與我深情擁吻。只要我來，她便在，風景便在，情便不會冷卻，一份愛便可深沉恆久，不會更改，刻骨銘心。這勝過那握不住的流沙，追不上的風，還有那些短暫的令人心酸的風景。

小橋流水人家，如夢似畫若仙。水把城來繞，城在水中間。穿小巷，走弄堂，乘小舟，品佳釀，吟茗茶，聽評彈，數不盡她的風物雅量。亭廊迴轉，小巷林立，深宅大院藏幽處，假山嶙峋花樹繁，好一座別緻的水鄉，好一處秀麗的古城，如蘇繡般華麗細緻，如崑曲評彈般唯美動人，多麼希望這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男子，睡在他的懷裏永不醒來。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一排排紅色的燈籠映襯出水鄉的嫵媚，更平添她幾分誘人的氣質。沉靜，清冷，朦朧，掩蓋了白日的喧囂，或許這時候纔是她原本該有的光景，就像一個絕代佳人，在傾慕的男子面前顯得嬌羞欲滴，楚楚動人，總會釋放出原始的美感。我情願挑一座小橋，站在橋上傾聽，聽那個像天使般美麗的我在胸中唱一首婉麗的人生之歌；站在橋上觀望，望一望曾經走過的來路，讓回憶的美好覆蓋傷痛。

再也看不到河邊浣紗淘米的農家女，聽不到小巷裏女人百轉千回的唱戲聲，但那烏篷船、那吳儂細語的蘇州口音、那依舊流淌的小河、那靜默佇立的小橋，那古典的園林羣，仍牽動着人的魂靈，牽引着我對她無盡的愛，此生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