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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燒的故事-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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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燒的故事_隨筆散文

高燒的故事-隨筆散文

半月前的一天夜裏,接到兒子電話,說孫子因高燒而抽搐,於是告知趕緊到醫院就診。誰料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去看望時仍未帶其上醫院,只是在孩子的額頭上貼了張退燒貼。這時只見孩子兩眼直楞楞地、呆若木雞、一聲不吭地坐在椅子上看《熊出沒》。我一看孩子的神色,再一模腋下,發現體溫很高,用體溫計一測達四十度,於是叫兒子馬上備車去醫院,不能再耽誤。

到了醫院,再一次測了體溫,還是四十度。經醫生檢查,是扁桃腺發炎化膿,於是醫生開出驗血化驗單,要求驗血。到了驗血窗口,醫生讓孩子伸出無名指。誰料孩子硬是縮着手,不肯露出手指,於是哄他是用棉花擦手,這才伸出了手。醫生先用酒精棉和碘酒在手指上擦拭消毒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一根短針,在其無名指紮了下。“噢喲!”孩子叫道,隨即“哇”地一聲哭起來。接着醫生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將滲出的鮮血吸入試管內,這時醫生問孩子痛不,他“不痛。”孩子道。隨即醫生拿了一塊藥棉給其摁上,然而孩子卻說他自己來摁。等了十來分鐘,化驗報告出來。醫生一看驗血報告:“白血球很高,需打青黴素,首先把炎症消除,否則,高燒退不了”醫生道。

打青黴素要做皮試。到了打針間,醫生讓孩子伸出左手,然而,他卻硬是縮着手,不肯把手伸出來,因爲他這時已看到醫生手上拿了只針筒,我們於是將其手硬拽出來,他便嚎啕大哭。醫生於是就哄他:“不要哭,不打針。”誰料他對着醫生手上的針筒反問道:“你手上拿的是什麼?!”醫生被他這一問,便笑了,於是跟我們說:“把他眼睛蒙上。”於是他外婆抱住孩子,兒子摁住他的小手,我矇住他的眼睛,就象對其上刑似的,醫生這時在孩子的手腕上,迅速地注射了一針,皮試瞬間做好了。

皮試做完,又等了近一刻鐘,醫生看了後,認爲沒有異常反應。於是就將青黴素注入生理鹽水瓶內,然後將帶有塑料管的針頭刺入瓶塞,塑料管另一頭的針頭,屆時與靜脈連接。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一上來,我們就將孩子眼睛蒙上。醫生先在孩子的手背上邊拍邊撫摸,當找出靜脈後,便用藥棉在手背抹了幾下,然後迅速地將塑料管另一頭的針刺入靜脈,隨即用傷口貼粘上。爲防止針頭移動,在手心放了只小盒子,並用膠帶將手心上的盒子與靜脈注射的針頭一併纏上。這次孩子倒沒怎麼大哭,大概是已經適應了這套流程。接着由我拿着掛水的瓶子,放到躺椅旁的掛鉤上,讓孩子半躺在椅子上,隨後大家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等着瓶內的藥水,一滴一滴慢慢地往下滴。一小瓶藥水,足足滴了一個多小時,才全部滴完。

就這樣一連掛了三天的鹽水,孩子的體溫和白血球指標才恢復到正常水平,扁桃體炎症和濃胞也隨之消除。這時,孩子的精神狀態,一下子好了許多,話也多了,食慾也有了。

從這次孩子看病的整個過程,令我看到現在醫療技術,比以前提高了許多,由此不由地令我想起六十年前晚上的那一幕,這一幕至今令我歷歷在目。在昏暗的燈光下,祖母抱着一歲多大的孫女,一籌莫展地坐在牀沿,父母看着滿臉通紅髮着高燒的孩子,也不所知措。祖母說:“孩子出莎子發高燒已幾天了,高燒不退再不到醫院,性命就難保了。”我那時才五六歲,也不知出莎子是怎麼回事,後來才知曉,出莎子是一種傳染病,大多發生在嬰幼兒。這種病,人的一生只得一次,病癒後其自身就產生免疫力。出莎子的症狀是:發熱、咳嗽、拉肚子,同時,身上發出許多象痱子似的疹子,其癢無比。如果這些疹子發在臉上,搔破了就會留下巴痕,麻子就是由此而來。

現在之所以聽不到這種病,是由於孩子一出生,醫院就已經通知家長,什麼時候要打什麼預防針和疫苗,象這種病早已被消滅在萌芽狀態。然而,在六十年前,中國的嬰幼兒,還享受不到這優厚的待遇。

當時出莎子是我二妹先出,她抵抗力強,發了幾天就自愈了。誰料這個病傳到了三妹身上,卻連日高燒不退,於是便出現了上面這一幕。祖母一看父母拿不定主意,於是就同樓下老鄰居協商怎麼辦。這時外面正飛飛揚揚地飄着大雪,鄰居一家人正圍坐在鐵爐旁烤火,堂屋正面的牆上貼了張聖母瑪麗亞肖像。樓下的鄰居聽我奶奶講完這個情況後,感到情況非常嚴重而緊急,依照現在的這情況,必須馬上送醫院。由於出莎子屬傳染病,一般性醫院不接收。後來在鄰居的推薦下說閘北某地有個傳染病專科醫院。

第二天一大早,在鄰居的陪同下,冒着鵝毛大雪,抱着孩子踏着深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傳染病醫院趕去。因雪大路滑,趕往途中還被積雪滑倒幾次。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後馬上要求住院治療,治療期間每週只能來醫院兩次,聽取治療情況的彙報,其間既見不到更接觸不到孩子。聽彙報的時間是每週的下午,好幾次是由我同奶奶一起去的。在我的印象中,好象要走四五十分鐘,途中還路過一個天主教堂。因爲那時正是三九天,到了醫院,我們就坐在火爐旁取暖,等候醫生報孩子的姓名。當叫到名字後,再到探視窗口聽病情彙報。自從進了醫院後,根據醫生彙報的情況,病情已得到控制並逐日好轉,這時焦慮的心情,也得到了釋放。事後才得知是高燒把肺燒壞了。

一天,醫院打電話給父親,說醫院盤尼西霖(現在叫青黴素)斷貨了,現在急需家屬趕緊到醫藥公司購買,火速送往醫院。父母那時都在兆豐公園(即現在的中山公園)附近的.凱旋路上班,當時由於交通不便,他們每週僅週末回來一次。記得那時每逢週末,我們都會同奶奶一起,步行到有軌電車橫浜橋車站,坐在路邊的臺階上,等候着父母的歸來。記得那天父親接到電話,是特意趕回家來取錢,據說這個藥在當時都是進口的,非常之貴,取完錢後就趕緊購藥送往醫院。

一個多月後,記得是當年的小年夜,醫院通知說可以出院了。得知消息後,那天父母特意到四川路買了頂白色的羊毛帶護耳的帽子,帽頂和帽子兩側的耳垂處,都各綴有一個紅絨球。到了醫院,當醫生把孩子抱出來時,我們幾乎不認識了,大概是用藥的關係,頭上居然連一根頭髮都沒了,有一隻耳朵因經常啼哭,淚水流進了耳朵,得了中耳炎。奶奶趕緊將新買羊絨帽趕緊給她戴上,然後抱着她,一家人迊着凜冽的寒風,離開了醫院。

到了家,我們圍着爐子,逗她玩,引她笑。回家後的第三天,便迊來了一九五六年的春節,這一年,全家總算過了個團圓年,開心年。三妹病癒後,說話很

晚,而且口齒不清,直七八歲口齒才清楚。據說這是由於發燒時間太長,大腦受到了損傷。記得小時候我們經常考她,一個兔子幾個尾巴幾條腿,這她都能答對,兩個兔子幾條尾巴,也能答對,但當問到兩個兔子幾條腿時,就不知所措了。到了上學的時候,總是功倍事半。不過,她兒子幼時卻記憶過人,在幼兒園的時候,就能拿着寫有三張稿紙的詩歌上臺朗誦,儘管稿紙上的字並不全識,但他卻能一字不漏地誦讀下來。

關於幼兒發高燒故事,還令我想起三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時我在武漢上大學,一天晚上做夢說兒子病了,而且病得不輕。果不出所料,沒過幾天,廠裏來武漢出差的人說,你兒子因發高燒抽搐住院了。後來請假回到廠裏,才得知是幼兒園的問題,因其他孩子感冒發燒傳染造成。期間還聽說有個孩子,因經常感冒發燒,廠衛生院爲圖省事,就給他打慶大毒素(這個藥因不用做皮試,直接就可注射,如果用青黴素,皮試沒把握好,搞不好就會出人命)。由於經常用這個藥,後來這個孩子的耳朵,就因慶大黴素用得太多而致聾。當時三線條件差、孩子多,只要有一個感冒,整個幼兒園的孩子,都會咳嗽、流涕、發燒,而廠衛生院常備的藥,就是慶大黴素。由於幼兒園經常出現交叉感染,於是在這年的春節,就利用放寒假機會,將孩子送往上海,由我母親看管,直至我畢業後才帶回山溝。

孫子這次發高燒全愈後,我對兒子說:“嬰幼兒發高燒,千萬不可小覷,稍有疏忽和延誤,就會釀成大禍。”

可笑的是,在給孫子打針前,曾答應他買“樂高”。打完針後他說:“怎麼不給我買‘樂高’了?”

我們說:“現在天黑,店家關門了,回到家到網上買,然後叫快遞送來。”

“叫快遞送,是要付錢的,我沒錢。”他喃喃自語。

我們聽了啞然失笑,心想,這麼小的三歲孩子,都知道現在沒錢辦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