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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村話北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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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說的北王是一個村的名字,又名北王莊村,北王莊,當地人都喜歡叫北王。

千年古村話北王散文

北王地處齊長城腳下,住羣山環抱之中,說它是千年古村,似乎還是有點委屈了它。畢竟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戰國時期,比章丘境內的其它千年古村還要古老好多年。據說,古村落在那時候就已形成,就有裊裊炊煙在那段歷史的上空升騰着,北王村民多爲黃石關戍邊將士的後裔。

北王離我老家並不遠,不足十公里的樣子,三十多年前,在當時其隸屬的三角灣鄉工作時,甚至曾有過親近它的機會,但那時年輕,少不更事,生長在身邊的美竟渾然不知,留下莫大遺憾。隨着鄉村旅遊業的發展和紅色景點的挖掘開發,又被它掩飾不住的魅力所吸引。

北莊南的齊長城黃石關,自古就是交通要塞,兵家必爭之地。北王古村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這裏有着衆所周知的孟姜女哭長城的傳說,也有着衆所鮮知的戰鬥故事。

初識北王,它給我的是一種怦然心動的美。北王身邊有一條河,纏繞着這個千年古村,它是大汶河三大支流的贏汶河,對這條河我並不陌生,小時候我曾在河的上游捉魚摸蟹,其源頭就在我的老家池涼泉村馬鬧坡村一帶。贏汶河是條季節河,但常年不會乾涸,雨季時彙集而來的山水雄渾壯闊、大氣磅礴,少雨季節它碎步如溪緩緩流淌。

我到莊頭的時候已是早飯過後,太陽正好,早起的村民有的在荷鋤回家,也有村民正扛着钁頭上坡。一羣羊正前呼後擁地從村橋上經過,每隻羊毛色如緞。牧羊人肩搭羊鞭,手握一塊土坷垃,嘴裏不斷地吆喝,恐嚇着那幾只不聽話的羊。

北王地段的贏汶河河牀寬闊,河邊有一小崖頭,崖頭下積攢了一灣清水,已有三五成羣的村婦在河灘裏洗衣服,遠遠望去,她們有的揮舞着棒槌,嘻嘻呵呵,笑聲可聞。隨處可見的鴨子,或深處戲水覓食或在河灘悠然散步。北王莊村橋頭有河柳三棵,左一右二,左邊一棵,下有古井一眼石碑三通,記載着古井的歷史和捐款修路人的功德。右邊兩棵柳樹下有巨石一塊趴臥,形神如龜,讓人遐想,龜旁石桌一張,石墩六個,皆上等青石,圖案清晰,做工精美。河邊柳條低垂,微風一吹,嫋嫋娜娜,如少女擺動腰肢。忽有花香陣陣襲來,尋眼望去,近河人家的薔薇花,一朵朵一簇簇,越過柵欄,開得正豔,有蝴蝶閃動翅膀,正在翩翩起舞。我想,如果有日得閒,能從古井汲一壺贏汶河水泡茶,於河柳下石桌上看看書,該是何等的愜意呀!

不覺來到了村郭,北王村郭不大,青石拱懸,造型受看,上面掛滿了褒揚古村的牌匾。牌匾雖多但秩序井然,郭前兩頭石雕獅子,身材豐滿,神態威武生猛。村郭始建於道光年間,雖不算古老,但也經歷了近二百年的風雨了。因我是應邀而至,村書記邱承錢早在郭前等我了。

邱承錢四十五六歲的樣子,中等身材,四方臉龐,上身方格襯衣,穿一條藍布便褲,腰間扎一條很寬的牛皮腰帶,雖只是個還沒脫產的村級幹部,但從他身上聞不出一星半點的土氣。

寒暄過後邱承錢介紹說:“我們村的景點有齊長城、孟姜女廟、抗日民主政府舊址、西關山戰鬥遺址、藥材示範園等。”邱成錢問我:“你想從哪裏開始參觀?”我說:“先看抗日民主政府舊址和西關山戰鬥遺址吧。”

從村郭沿石板路走不遠,掛着“中共章丘縣委第一屆縣址,章丘縣抗日民主政府舊址”的門牌赫然在目,附近兩家大門分別掛着“章丘抗日武工隊舊址,章丘抗日政府後勤部舊址”的白底紅字木牌。我帶着一臉的疑惑端詳那塊“章丘抗日武工隊舊址”的牌子,邱承錢介紹道:“說來話長,其實章丘抗日武工隊是早於抗日政府的。據老人們講,1939年9月爲了擴大抗日根據地,加強章丘的抗日工作,當時的泰安特委派70多人組成工作團,在我們北王及附近幾個村發動羣衆進行抗日活動,同時泰山特委批准組建了中共章丘縣抗日工作委員會,抗日武工隊是第一次進入我們村的八路軍共產黨。武工隊多次舉辦抗日積極分子培訓班,祕密發展黨員,大大地提高了羣衆的政治覺悟,經過一段時間的宣傳發動,在我們章丘很快建立了好幾個抗日民主鄉政府,抗日民主聯合辦事處,抗日民主有了廣泛的羣衆基礎後,中共泰山特委認爲組建章丘縣委的條件已經成熟,批准建立了以亓仲文同志爲書記,吳建章同志、張遊同志、劉延博同志和張建飛同志爲委員的中共章丘縣委,對外稱‘八路軍章萊辦事處’。不久泰山特委組建了以吳建章同志任縣長的章丘縣抗日民主政府,從此抗日政府得到了鞏固和發展。”

一進“章丘縣抗日民主政府舊址”的大門,我就看到牆上掛着“暗哨”二字的木牌,邱承錢說:“大門上有隔板,兩層結構,出進大門,或街上有什麼動靜都會看得明白聽得清楚。大門和政府辦公室相連,一有敵情政府會馬上知道消息。”我擡頭一看,果真看到屋山上有兩個窗口。縣委和縣政府分開辦公,辦公室都是黃泥巴牆,牆根擺放着長方形供桌、元奎椅子,桌椅陳舊,桌子上放着油燈(或馬燈)和硯墨,政府辦公室一把算盤掛在牆上,每一個老物件都像會開口說話,述說着戰爭年代的艱苦。縣委辦公室的後牆上有一個一米見方的窗口,後面有一條屋檐道,邱承錢介紹說:“西關山戰鬥打響前,我村已經懷孕的婦救會主任就是從這裏撤離的。”

“抗日武工隊舊址”雖算不上深宅大院,但和其它老房子相比,無論規模還是建築質量都闊氣了不少。大門石木結構,懸山屋頂,浮雕挑尺,鏤空橫匾。老房子青石到頂,每一塊石頭方方正正,用鏨子精打細敲而成,整個牆體嚴絲合縫。正衝大門的影壁更是雕刻細膩,圖案精美絕倫。從舊址出來,邱承錢說:“這是開明人士高萬祥先生的老宅,是第一個無償讓八路軍共產黨使用的辦公地點。他家是富戶,他的父親高奎民是在給八路軍籌備物資時被漢奸出賣,在萊蕪段的贏汶河灘裏被敵人用石頭活活砸死的。”章丘抗日民主政府後勤部屋裏擺滿了織布機、紡車,天井裏十多盤碾磨,我的眼前瞬間浮現出婦女們爲八路軍共產黨支前做飯洗衣的繁忙場景。

西關山離北王大約1公里的路程,路上我和邱承錢邊走邊聊。在來北王之前我粗翻過幾本章丘文史資料,我問邱承錢:“章丘抗日民主政府的縣長據資料記載是吳建章同志,縣府舊址的照片怎麼叫薛玉?會不會是吳建章同志的化名?”邱承錢毫不含糊地說:“正是。”

一九四二年冬天,由於黨內出現了叛徒,駐紮在淄博萊蕪的兩路日僞糾集八百多人包圍了縣委縣政府,武工隊及抗日民衆在縣委縣府的指揮下,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和敵人進行了激烈的戰鬥,通過一天的浴血奮戰,打死日僞軍二十八名,終因寡不敵衆,我方也有十八名指戰員不幸壯烈犧牲,其中兩人是親兄弟。邱承錢說:“解放後大部分烈士魂歸故里,剩下的不多了。”烈士墓前,我心情凝重,閉上眼睛深深鞠了一躬,鞠躬時,我的耳畔似乎有槍聲傳來……

走出抗日民主政府舊址,來到了藥材示範園,它在西關山腳下,有二百畝多,我發現地裏柴胡和血蔘居多,地裏的柴胡長得肥頭大耳,血蔘紫色的花朵開得無邊無沿。這兩種藥材我比較熟悉,小時候上山刨藥也多以柴胡、血蔘爲主。這裏的血蔘根格外紅,我拿捏不準,這是不是和革命烈士的鮮血有沒關係。邱承錢說:“以前我們村民的主要經濟收入靠花椒、和粉皮製做,近年來,上面引導我們藥材種植,併成立了藥材種植合作社,和好幾家大藥材公司簽訂了購銷合同,真正實現了產供銷一條龍。實踐證明,收入非常可觀。”我說:“秋後沒準我還會來,要不要給你捎些麻袋來?城裏的便宜。”邱承錢問我:“捎麻袋幹啥?”我說:“盛錢呀!”邱承錢知道我在拿他名字的諧音打趣後,大笑着說:“你說的也太誇張啦!”

邱承錢的家就在贏汶河岸邊,隔着硬化過的河堤,小院沒有院牆,柵欄遮擋的一片空地裏面栽種着各類時蔬,一畦畦一壟壟綠意盎然,葡萄架下路樹成蔭。因下午打算再去幾個景點,我又是應邀而來,邱承錢留我吃飯,我也就沒客氣。

低矮的`馬紮,小小的方桌,一壺贏汶河水泡的釅茶。遠看羣山含黛,近聽贏汶河流水,微風拂面而來,陽光醉人,處處瀰漫着幽香,沁人心脾,祥和的氛圍交織出一幅美麗清新的田園詩畫。

“時下大盤雞似乎成了農家樂的代名詞,嚐嚐我們北王的大盤雞有什麼不同?”邱承錢的話,把我的視線拉到小方桌上,只見冒着熱騰騰蒸汽的一大盤粉皮燉雞呈現在面前,大盤雞的出現勾起了我的食慾,唾液開始不爭氣地往嘴裏分泌,喉結也不安分地滾動着,我只好端起茶水喝一口以掩飾自己的窘迫。大盤雞還是吃過幾回的,粉皮燉雞也有過,只是今天的粉皮燉雞不知道怎麼做得這麼香。邱承錢說:“雞是西關山上的野雞,粉皮是我們莊加工的特色菜,佐料除了陳皮、辣椒、八角和香葉外,最主要的我還用了自家產的花椒、章丘大蔥和萊蕪生薑。”我說:“難怪呢。”

我從小喜歡吃粉皮,儘管餐桌上夾時,它難以捕捉,喜歡四處亂竄,常常令人尷尬,但畢竟這種菜柔滑爽口,甚至不用咀嚼,順口而下,十分舒坦。北王加工的粉皮非常好吃,是有名的粉皮加工基地,產品遠銷淄博、萊蕪,甚至更遠的省市,國內幾家大型超市也和他們簽訂了購銷合同。

吃完飯喝茶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一位突然造訪的朋友,在城裏等我好久了,下午打算再逛景點,採訪幾位老人的計劃泡湯了。

臨別,邱承錢握着我的手跟我開玩笑說:“再來的時候,麻袋就不用麻煩你捎了,回去好好寫寫,爲我們北王宣傳宣傳,讓我們北王的發展更加錦上添花!”我笑着說:“其實我真的算不上作家,要不下一次來,我給你請一個大一點的作家?”

此刻,想起唐代詩人孟浩然在《過故人莊》,有“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的詩句,我真想穿越大唐,傾囊相邀至北王,相信詩人孟浩然會爲北王寫出更加幽美的田園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