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散文《老屋，記憶，痕跡》

歲月如同一本厚厚的記事簿，從年幼到年長，每一頁都留下不同的痕跡。每個人都有一本這樣的簿子，這是人生的烙印，永難遺忘。

翻開某張泛黃冊頁，上面有我快樂的痕跡，細細回想，原來是一段屬於老屋的回憶。

那是一間挺老的屋子，承載着幾代人的回憶，自打我開始在歲月的記事簿上畫小人開始，便存在了，又或許，在記憶中存在了更久。那裏充滿了兒時的痕跡，飽含着歡聲和笑語。而如今，卻已變成了一條寬闊的柏油馬路，只有從路旁一棵未被推倒的槐樹上，能覓到一絲天真的痕跡。

靠近槐樹，便可以看到上面那幅稚氣未脫的塗鴉，那是和兒時玩伴留下的。微微環顧四周，似乎還可以看到自己和玩伴在這裏嬉戲的聲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母親的呵責和爺爺奶奶蒼老卻不渾濁的笑聲。槐樹不語。

曾經這裏的那座房子，那間屬於自己狹小的空間，裏面全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痕跡。老屋推倒後不久，我也踏上過那片水泥塊堆積的廢墟，四處張望，不經意間發現了那匹斷了腿的'木馬，上面曾經刻過字的地方依稀可見，那是爸爸去香港時帶回來的，但不知爲何，會斷了一條腿。或許是因爲我在上面留下了太多的痕跡吧，搬東西的時候並沒有把它一併帶走，它屬於這裏，屬於這片被城市漸漸吞噬的土地。小小的木馬承載了太多快樂，沉重的讓我帶不走它，也不想帶走它。

晌午時分，肚子醞釀着飢餓感，我好像又聞到了屬於祖屋的飯香，想起了爺爺種的那些菜。當時我真的不敢吃爺爺種的菜，總覺得爺爺澆菜是用那髒兮兮的河水，淤泥點綴在晶瑩的菜葉上，端上桌卻也抹不去斑駁的痕跡。其實爺爺奶奶都吃了這麼多年了，身體還是一樣的硬朗，現在想來，對當時的固執充滿了悔意。

一陣風吹過，飽含着秋季的寒意，又想起了那兩棵橘子樹和那些色彩斑斕的菊花。爺爺用飽經風霜的大手將他們親自栽種在老屋前的花壇裏。當橘子由青變黃，我和奶奶把他們一個個從樹上摘下。剝開其中一個還微微泛青的橘子，酸在口中，但那份莫名的甜卻成爲了心中永遠的痕跡。臨走時，爺爺本想帶走幾盆菊花作爲留念。但是後來想想，塵歸塵，土歸土，驕傲的菊花是忍受不了公寓樓的緊密的，索性將她們全部留下，和老屋一同埋葬在大家的記憶裏……

是啊，過去的快樂時光都已成爲歲月的痕跡，未來已不屬於那個簡單卻充實的回憶，畢竟，還有更長的路來刻下自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