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一種人生散文

時光在流轉，人的生活就在這無度的輪迴中，時而如春光乍現，時而如秋意婉轉，任那蔓生的寂寞與憂愁在心的漫野裏肆意的瘋長，淹沒離人的背影，染盡久經歲月的滄桑，最後在苦守孤獨的夜色裏靜靜地沉落，在黯淡的光景裏伸手去觸碰散落在斑駁的燈影裏錯亂的記憶。幽幽的從靈魂的縫隙裏滲漏處絲絲的悲涼。

也許就是這樣吧，人的生命中，總會有許多時候要如此度過，沒有身在近旁的朋友，沒有心中相戀的愛人，沒有任何的可以淡漠的消遣時光的依賴，一切的一切，只有安靜的孤獨和那孤獨中不安未知的等待。在風聲蕭瑟裏守望歲月的老樹，見證了命運深刻在流浪者足跡裏的深深的印痕，然後冬的雪，夏的雨過了以後，所有的都歸於平靜，恍惚間，沒有憂歡，沒有悲喜，只有暗暗的落寞，絲絲的清苦。但是樹影婆娑中虯老的藤蔓記得這一切，他記得你怎樣在泥濘的沼澤裏深陷入垂死的掙扎，也記得你怎樣在微風和煦中輕聲歌唱，你的'身上的灰的白的影子，明的暗的光彩，以及你終於要走時滿懷的惆悵。直到，他們，都已隨着時間，隨着消褪的知覺遙遠地死去，成爲所有的高傲中最卑微的無奈，成爲亮麗的風景中的一抹蒼白。也直到這以後，你才懂得了生活。

人的一生可不就是這樣，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你感覺擁有着得到一切的可能，當你得到一切的時候，才恍然明白其實一無所有，而這中間的那段纔是你人生的大部，你在憂慮和期待中忍受苦難的焦灼，你在光芒與榮耀中承受幸福的擁擾，或者你總是沉頓於聲色交歡，及時行樂，迷醉於燈紅酒綠，放縱不羈，再或者你，只是平淡的生活過，談不上光彩，倒也不至於十分庸碌。所有的種種，類似於真真切切的人生，我的少年的思緒裏不安分的種子，開在此刻裏早熟的希望。然後，這希望還沒來得及綻放異彩，就在脆弱多愁裏悄然湮沒。

一個人，在他年輕的時候，倘若不能夠總是對未知的生活充滿慾望，那麼在他不再年輕的時候，一定會深感到遺憾痛悔。那麼，我們在青年的時代，應當擁有怎樣的人生的態度呢？激情，向上，勇敢，無畏，堅韌，執着，沉着，鎮靜。但凡用來表示優異品質的，我們都希望獲得，我們更多地希望獲得這些，而使得自己更有光彩，熠熠奪目，這是出於一種淺薄的虛榮的心理。是的，倘若做一件事的動機是與其結果相悖的話，那麼情節的發展，故事的結局又會有怎樣的奇妙呢？這是我曾經用一段人生試圖去回答的問題，然後我又用很長一段時間去思考和感悟，終究還是不能夠真徹的懂得其中的意味。

我曾在深秋的夜風中，獨自穿行在黑色的邊緣，冷瑟的海的氣息，將無邊的岸，岸上的人以及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朦朧的煙靄裏。這兒，有些安靜的過分，靜的只剩下海的聲音，幽幽地將稀疏的腳步聲，勻稱的呼吸聲，都悄悄地淹沒。世界的色彩，是泛動在遠處波浪裏的模糊的斑斕，那是夜色的味道，瀰漫着交織着，掙扎，躁動，卻卑而畏縮的欲行又止的糾結。這本該，恬靜而皎潔的深秋的夜海的景緻，因着人的齷齪的靈魂而顯得醜陋，猥瑣，毫無生機。

我愈來愈覺得，笛卡爾與叔本華的哲學很有意思了，我思故我在，世界是我的表象，一切存在於我的意識之中。我也正是如此的給所有的我的視野裏的，我的意識裏的一切，渲染瞭如我的內心一般的晦澀的，混濁的色調。

人，應當對於什麼，引以爲恥？毫無緣由的憎惡，不可推避的理由，身不由己的處境，還是塗抹是非的本能？也許，我所談及的這些不過是命運的恥辱柱上某個側面上的圖案，只有當你顫抖着的雙手真切地觸及到她們的時候，才能夠感受到灼燒靈魂的痛苦。卑微，庸碌，陋俗，只在你身處此境時才深感到恥辱的分量嗎？

一個人的人生，成就於他的所有選擇之中，許多時候他還會面臨抉擇，甚至要承受艱難於死生的分量。然而，所有的一切，都不過如此，現實是直面黯淡光景時的難耐，理想是追逐煙火風光時的不知疲倦。那麼命運，則是終於心力竭盡時，回首中的過往，被風吹落後，沉寂在歲月裏的安然。這時，你應當流淚，無論怎樣幸福，怎樣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