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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不老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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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河

村莊不老散文隨筆

農村的樂趣有點單調,一到夏天可就兩樣了。村前屋後都是坑,如果有條小河在村莊附近,那整個夏天就是樂園了。

烈日炎炎,長夏永晝。不洗澡還能幹啥去?一聲吆喝,隨者一羣。

大路是不走的,從一條溝裏衝下去,從一個柴禾垛上爬上去,從兩堵牆縫裏鑽過去,用磚頭核砸一條正在陰涼裏吐着舌頭的狗,騎一下栓在樹上的山羊……在雞飛狗跳中,隊伍吸引了更多的小孩,於是一支去洗澡的隊伍在大人們的指責、嗔罵中一路小跑到了河邊。

膽大的是從岸上“撲通”一聲跳下去的,年幼的連跪帶爬地滑下去。扎猛子、漂老仰、踩水、打水仗一個都不能少,累了、渴了,就打算到附近瓜地裏“爬瓜”。“光腚惹馬蜂,能惹不能撐”,往往是還沒走到半路,就連滾帶爬地遛回來:“剛纔看見咱了!”或者說:“淨是幹活的,等一會再去。”

很多人,撲騰撲騰就成了戲水高手。當然,被嗆喝幾口水,是難免的,但是幾乎沒有溺水的。那些小河大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並且經常洗澡的地方被折騰的寸草不生,周圍常有路過的大人,附近也有幹活的,只要一聲咋呼,誰都能一把把溺水的拉出來。洗澡的都是成羣結隊的,大孩、中孩、小孩,還有半大小子,人人會水,大人也不拍孩子淹着,往往是指責:“你咋洗的澡,一脖子灰!再洗洗去!”

一天洗幾次澡是不固定的。有兄弟倆出生在東北,上小學回老家,很是拍熱。天熱的時候,吃了早飯就到水裏玩了。玩到吃午飯,回家;歇一會,又跑到水裏了。黃昏,幹了一天活的大人,從地裏回來,不先進家門,直奔小河,搓一把灰,把一天的汗水洗掉,這是你會發現,他們兄弟倆還在水裏。

洗澡連帶摸魚抓泥鰍,再小的溝,再淺的水,你都能看見幾個泥孩子正忙的不亦樂乎。

土牆

土牆的牆頭上永遠不會荒涼。

有些人家會在土牆上面栽種些刺鍋餅、死不了,即使什麼都不種,上面也會長一棵這樣或那樣的樹苗,往往還是比較稀罕的,長着長着,就會把土牆撐破;也許會長一棵馬泡、黑豆豆之類的,那可是難得的美味。

三十多年前,爺爺家的土牆上就長了那麼一棵黑豆豆。

爺爺家有三間堂屋、三間東屋、三間西屋。堂屋是石頭砌的地基,地基上的牆不是用磚也不是用土,而是用混凝土倒的四方塊壘成,繕的是水泥倒的瓦,爺爺奶奶住;我家住兩間東屋裏,東屋的牆,下半截是磚頭上半截是用土打成的,靠大門的一間東屋是鍋屋,屋頂繕的是麥穰;西面三間是用來堆積雜物的草廈子,記得奶奶常常割很多茅草放在那裏,曬乾後賣錢。

就在大門東旁的土牆上,長了那麼一棵黑豆豆。儘管是長在土牆上,缺少水分和養料,但是長勢十分喜人,葉子綠的發黑,也許是因爲大門外是一小片樹林子的緣故吧,有點陰涼,土牆上不是其他人家的那種耀眼的白,而是有種夏天雨水充分的那種潮溼,似乎還有綠色的苔蘚。

眼看着黑豆豆由小長到大,又由青色變成紅色,那是一種紅的發黑的紅,是一種令人垂涎三尺的黑,我是夠不到的,爺爺便抱着我去摘。也不是吃了幾次,也不知吃了幾年,在我的記憶中,那棵黑豆豆一年一年的就那麼在土牆上長着,一直到它旁邊的鍋屋漏了,西邊的廈子塌了,我家也搬到了村東頭,我已經上小學了,似乎那棵黑豆豆還在土牆上一年又一年的站在那裏。

等我大大爺家的大哥生了孩子之後,爺爺抱着重孫,領着我,記得有幾次,我們一起往牆上看,似乎還在等着牆上的'那棵黑豆豆成熟。

黑豆豆的味道已經忘的差不多了,也有二三十年沒有嘗過。童年的那棵黑豆豆,它出人意料地長在牆上,不僅僅爲那種單調的土色增添了一絲綠意,也爲我的童年增添了一段記憶。

拔荻谷

放學後是不急着回家的,沒有作業要做,也沒有電視可看,更沒有電腦手機之類的,那大把大把的童年,只好扔給溝邊河堰,在春天,拔荻谷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太陽暖洋洋的,同村的幾個,三五成羣,走在路旁的河邊。去年的茅草被風吹雨打,頹廢地散在地上,那嫩嫩的茅草牙,我們稱之爲“荻谷”的,已經破土而出,輕輕用手一拔,“滴”一聲就出來了,一層層剝去後就是很嫩的白色的芯,柔軟滑膩,吃起來甜絲絲的,很像棉花糖。

茅草的生命力可謂強大,在溝邊,在河畔,在地頭,隨處都是。綿羊啃過,野火燒過,鐵杴挖過,也曾被莊稼人一遍一遍的薅過,它一到春天,還是蓬蓬勃勃地發芽,讓孩子們一片歡呼:“那麼多荻谷,快來拔!”

爲了拔到更多更大的,幾個人一商量,就到更遠的荒地裏去,附近的溝邊地頭被人拔過了,已經沒有什麼驚喜了。儘管已經到了春天,很多樹還沒有發芽,草也只是“草色遙看近卻無”,象徵性地露出那麼一點尖尖。幾個人就在這荒郊野外,埋頭拔啊拔,先是一把一把地攥在手裏,手裏裝不下了,放在口袋裏,口袋也滿了,就拔着吃着丟着,消耗了一上午,回到家裏也不吃了,多半餵了羊。

也會留幾個大的,到鄰居家炫耀一番,引得其他的孩子躍躍欲試。自己則會說:“跑的可遠了,都叫俺幾個拔完了!”怎麼會拔完?那麼一大片一大片的。

鍋屋

農村的煙囪,多是靠近大門,一進門就是鍋屋,進了鍋屋,那口鍋就靜靜地坐在那裏。

農村裏住房緊張,單門爲一件傢什或家禽、家畜準備一間屋似乎是不可能的,牛也就只有牛棚,羊也就只有羊圈,狗窩雞窩鴨圈豬圈都是不是屋,只有人住的纔是屋,然而專門爲鍋準備一件屋,可見鍋的重要地位。

煙囪的地位隨着鍋水漲船高,畢竟民以食爲天,煙囪的高度也是地位的象徵之一。

在冬天,那嫋嫋升起的炊煙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猶如黑夜亮着的那盞燈。遠遠地看見炊煙,會給歸來的人一種踏實感:家裏有人,可以吃上熱乎的飯菜。

走親戚串朋友,即使是上門要賬的,看家那家的炊煙,也會踏實:家裏有人,沒有白跑一趟。

炊煙,是一種無聲的語言,它的存在和主人家的溫暖舒適有着密切的關聯;大門緊鎖是阻止閒人、外人進入的;炊煙升起,是迎接家人歸來、親人光臨、鄰居串門的。

柴火點燃,那是一股青煙,虛無縹緲,它是美麗的,“大漠孤煙直”。炊煙的美麗,被寫進無數的詩歌。

鍋屋逐漸被廚房代替,柴火被煤氣、電代替,炊煙被油煙代替,走進村莊,燒柴火的已不多,“燒鍋”的人越來越少,只需一個按鈕或開關,就能省掉一個人,這麼省事,誰還費事燒柴火,並且還需一個燒鍋的人?

以前串門,見主婦忙上忙下,串門人就會自然的往鍋前一站,拿起柴火往裏填;冬天乾脆就坐在那裏,既能烤火又幫着燒鍋,一舉多得,這樣的串門人是受歡迎的。如果是煮的紅薯、胡蘿蔔、毛芋頭之類的,還能吃上,哪有白乾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