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雀散文隨筆

看了羅山東坡先生的雀圖，感慨萬千，兩隻麻雀，形態各異。我的故鄉最多的鳥是麻雀（也叫山雀）。每當糜子、穀子成熟時，麻雀多得鋪天蓋地，它們特意爲糜子和穀子的成熟而來，吃起來毫不客氣。只要一驚便落到樹上，樹枝壓得彎成了弓。樹枝上的麻雀排列得非常整齊，就像受過訓的三軍儀仗隊。楊柳同是樹，麻雀爲何喜歡落在柳樹上，至今仍然是個迷，我想大概是楊樹枝少的緣故吧。

幾年沒回故鄉了，捎來的話說還是老樣子，變化不大。只是同齡人在記憶中變得模糊了。故鄉最大的特徵是貧脊和缺水。我小時候的家，坐落在半山腰上，院子不大，有幾間土坯房子和兩個窯洞。院子前邊有許多樹，其中大樹有：杏樹兩棵，柳樹和楊樹各一棵。楊樹大約二十多米高，枝叉處有個喜鵲窩。大人們常說：“喜鵲叫，客人到。”小時候最願聽見喜鵲叫，因爲客人一到，就有好吃的。對於楊樹而言，喜鵲的叫聲添加了它的自豪感，明示在衆樹中它鶴立雞羣，出人頭地。

故鄉的地名叫老莊坪，沒有什麼名氣。說是坪，卻很小，方圓不到一平方公里，且起伏不平。整個坪是田，很不規則。田被斜七橫八的田埂和五六丈高的崖坡圍了起來。值得欣慰的是田埂和崖坡長着各種野草野花，其中有不少中草藥。別小看這些野草野花，它們是故鄉人靠山吃山的寶物。

坪上有一個不大的村落，共有六戶人家，住得很分散，住戶都是同姓人家，很和睦，尤其遇到大事，相互間幫忙好像是法定的。

我小時候最喜歡讀魯迅著作，所以，至今還有很多記憶。對阿Q的印象當然是第一：別人說他真能幹，他就飄飄然起來，不管是真心還是在譏笑，阿Q卻很高興。他的工作是割麥便割麥，舂米便舂米，撐船便撐船。因爲他姓過趙，所以很自豪，原因是在百家姓裏位列第一的緣故。

人一旦出身名門或者出生名地，也就不知不覺飄飄然起來。每當開會或者培訓什麼的，來自北京、上海、廣州的.女士和先生們，均顯得非常尊大，大有“身居京城見識廣”的氣派。倘若某地祖上留下上馬石，那也是榮耀的見證。將軍不下馬，征戰在沙場。一旦下了馬，就有了下馬關。誰說下馬關不榮耀！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看花也得下馬，否則，會有一個走馬觀花的不好名聲。首觀的應該是冬梅、秋菊和五月牡丹，黑牡丹當然在首選之列。

我很自卑，故鄉撐船無水，也沒有什麼水畔紅蓮。麥子是拔的，米是碾的，且在百家姓裏，也是位列在後的，再加位卑門第淺，只好自認春風不度，何須怨楊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