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集往事散文

今天上午在路上走着，忽聽一位老大娘問一個女青年：“你趕集去了嗎？”那女青年趕緊“糾正”說：“不是趕集是上街，大媽。”聽此，我心想：這位大娘肯定是才進城不久，所以把鄉下的老土話帶到了城裏。雖然“上街”與“趕集”是近義詞，但是習慣上是鄉下人“趕集”，城裏人“上街”，似乎分的很清。不過，說實話無論是趕集還是上街，說白了不都是去買東西麼，不同的是鄉下的小鎮上市場比較集中，城裏的市場比較多，另外去買東西還要經過幾條街，越過幾處馬路，再有就是人的地位、生活環境、心情等不同罷了。說到這，又不禁使我想起了在家鄉趕集時的情景。

小時候家裏雖然貧苦，可每次家人趕集回來總不忘給我和妹妹捎點東西回來。而一聽說家人要去趕集，我和妹妹會爭先恐後地要跟着去。每次去趕集，幾乎都是爸爸騎着車子帶着我，坐在車上的我緊緊抱着他，怕路賴別把我顛簸摔下來了。到集上，爸爸下來推着車子走，我依舊坐在車上，人很多，賣的東西也多，他先給我買個燒餅或幾根油條，然後帶我來到木料行，把上集沒有賣掉的櫃子、架車、木牀、案板等傢俱弄出來擺放好，之後找個小凳子坐在旁邊，默默地等着買主上門。我雖然可以自由地走走，但是也決不會走出爸爸的視線，以免使他擔心。有時候等久了，我急得直想哭，儘管街上人頭攢動，很熱鬧。可是一見到爸爸坐在那，臉上露出失望與憂愁的神色，我心裏總會充滿歉意，把吃剩下的東西給他：“大，你吃！”這時候爸爸會慈愛地一笑：“你吃飽了？”我“嗯”了一聲。他忙從衣服布袋裏掏出一個食品兜，接過我手中的東西裝進去，還說：“回去給你小妹吃。”見此，我心裏總有一股暖流涌起。有時運氣好了，纔到集上不久，傢俱都已經賣完了，爸爸笑逐顏開地牽着我的手到街上四處轉轉，又是給我買吃的，又是給我買穿的，又是給我買玩的，當然了還不忘給妹妹也買些回去。每當這個時候，是爸爸最開心的時候，也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後來我上了學以後就不喜歡再去趕集了，原因是有一次趕集遇到了我的一個老師，他正好也是我爸爸的小學老師，他對我爸爸說我在學校裏貪玩，不好好學習，還到小學校外去糟蹋人家的莊稼。爸爸當時沒發作，到家後把我狠狠訓斥了一頓，雖然沒動手，可比打我還讓我難受。特別是見到從不發脾氣的爸爸突然間生氣的樣子，我心裏害怕極了，心中開始怨恨那個告狀的老師，爲了避免再擱集上遇到他，以後我就不願意去趕集了。上了初中後，由於學校就在街上，雖說趕集的機會多了，但是卻失去了那份心情。當然這時不願意趕集不是因爲怕見到老師，而是怕見到同學，特別是見到心儀的女生在集上買東西時，不打個招呼不合適，可要去打又不好意思，再看看手中買的東西，讓讓她吧，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讓讓吧又不妥當。我是個比較內向的人，每當遇到這種尷尬場面，真想趕快挖個洞鑽進去。再加上這時懷着純粹的趕集目的去趕集則大多在星期天，而星期天是個讀書作文的好時候，平時作業都寫不完哪還有心思幹別的？於是，趁週末一天半的時間，我趕緊看看書寫寫文章，以不負這大好時光，也就不捨得再去趕集浪費時間了。

最喜歡的是臘月趕集。一到臘月，年味就濃了，外出打工的親人也陸續回來了。已經放假在家的我總會被同村的年輕人喊着一道去趕集。雖然俗話說“趕集不拿錢，不如在家裏玩，趕集不買東西，不勝在家裏歇息”，但是我們趕集也並不是爲了去買什麼東西，只是去玩玩，去轉轉，有時遇到久違的親戚朋友，免不了在一起聊聊，那股熱乎勁很令人溫暖。到快過年那幾天趕集特別有意思，由於人非常多，到十字路口處，擁擠不堪，前邊的人在罵，後邊的人還在使勁往前擠。有的個子小身子輕的人甚至被人擠得腳離開了地面，就這樣被人流帶走了。所以帶着小孩趕集的人會格外小心，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這時候不僅僅路兩邊擺滿了攤子，連路中央也會被人佔道經營，使本就不寬闊的街面更加擁擠了。有時候碰到賣鞭炮的當場做廣告，把成掛的鞭炮點放，聽見那喜慶的聲音，嗅到那誘人的氣味，看見那可愛的煙霧，總使人不由得想到：年來了，家人團聚了，人人開心了。若是這種感動，這種喜悅，這種溫馨，這種美好能定格成永恆，那該多好啊！

而今身在異鄉的我，雖也常到縣城裏繁華的地段去轉轉，這裏的人和街上賣的東西也並不比家鄉小鎮上的少，可我還是懷念我的那個小鎮上的集市。因爲那裏有我的足跡，有我的記憶，有我的根，早已溶進了我的生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