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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故鄉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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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故鄉後的若干年內,常被人詢問是何方人氏,回答說:“碭山。“開始還向人解釋是碭山梨的家鄉,然後再介紹碭山梨是一種皮薄汁多的水果。後來,碭山梨聲名遠揚了,無需我介紹,對方便做出反應:“哦,那裏的梨子很好吃!”遇到知音,心裏很快樂。再後來,漸漸失去了那種遇到知音的快活,對於滿街滿巷堆放着的碭山梨更是習以爲常,甚至我都很少吃了。在家鄉的土地上生長過十年的我,居然吃了家鄉的梨子會腹痛,哪怕小小的一隻──是我的腸胃功能退化?還是離家鄉的梨子太久,以至於不太習慣它的涼性?

回故鄉抒情散文

我連家鄉的梨子都沒有口福品嚐了,這一點儘管很悲哀,可仍然不妨礙我在梨子豐收的季節有一種回故鄉的渴望。

在故鄉度過的十年中,我幾乎沒有進入過碭山縣城。碭山縣城於我是陌生的。我只和它轄屬的`一個小村有關———跟那個小村的一條河流、一排樹、一個場以及場上的草垛有關。準確地說只是我的童年跟它們有關。我不時在懷念它們,我之所想,也並不一定是原有的那些,對我來說,它們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永遠消逝了。如同任何失而復現的情況一樣,它們的失而復現,全憑一個偶然的機會,就像此刻,是我的記憶使它們得以從過去中回來,回到我寫作這篇文章的現在。

只是那時依在草垛上咀嚼着一根草向遠方眺望的我並不知道這一點。如果知道,我無論如何也要弄清楚那時關於將來的期望和嚮往是什麼樣子、什麼味道,而今天,我已無法一層層剝開過去歲月的外殼,使那些逝去的時間、逝去的時間中躲藏隱匿的一切得以澄明瞭。我似乎已經把那個時候的感覺、體驗以及周圍有着怎樣的風和陽光全都遺忘了,我能記起的是當時的一切,還是當時的一部分?也許都不是。因此,我需要經常回到那一片在夢中縈繞我溫暖我的故鄉去。我知道返回到那些過往的時間已是不可能了,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嘗試着回到正在改變着原有面貌的地點?

列車一入淮北境內就能看見路旁具有故鄉特徵的房子。記憶中故鄉大多是三五間紅磚到頂的堂屋,兩三間東屋或西屋,正對着堂屋的是一間過底,夏天通風,鄉親們在過底下扒拉涼麪條。冬天,鄉親們依在過底下曬暖拉呱。過底下間放着板車筐簍之類,爲農人所不可缺。門裏門外大約總有三三兩兩分散着的槐樹、棗樹、桃樹之類的樹。如今除了有不少家的房屋已變成樓房外,大致規模依然沒變,讓我感到無論推開哪扇門都有可能是故鄉,可爲什麼我只認準碭山縣城東南三十里處那個河畔的小村呢?

那條河自村頭而過,秋日蘆花紛飛,夏天荷香滿村,春日則更美,河水倒映着岸邊潔白如雪的梨花,風吹過枝頭花朵搖曳,也吹碎一河全是梨花的流水。入冬了,忙完一年的活,故鄉人就圍在暖暖的火爐旁愜意地聽風,聽雪壓樹梢的簌簌聲。當然手也不歇,男人忙活着搓繩、修理農具,女人們納鞋底、補衣服,年輕的女子開始打起了鮮豔的毛衣。只有幾個趁大人不注意野出來的孩子溜到河邊長呼短叫地溜冰。這是我關於故鄉河流的四季圖畫的記憶,它們無數次在我心中被勾勒着、描繪着。

故鄉的樹也和異地不同,路兩側一般種兩排樹,大多是白楊,偶而還夾雜些別的。人在旅途,每每看到公路邊這特有的景色,我就感到離家鄉近了。

這次回故鄉是坐再次提速的火車。隴海線兩邊越來越多的是掛滿果實鬱鬱蔥蔥的果樹了。我看到路邊不少賣梨和蘋果的攤子上,幾乎全是剛從樹上摘下就送到路邊的果子。一個攤子連着一個攤子,這幾乎成了路邊特有的一景。從鎮通往村的石子路上,小三輪車揚起的灰塵瀰漫,路邊的樹葉被灰覆蓋,失去了原來的色彩。我強烈地感受到了土的氣息、花生捆被曬乾蒸發出的氣息、果樹上香甜而誘人的氣息。我看到赤着足、被日光曬得赭黑、吸着田野綠葉叢中吹來的風的故鄉人,他們日日與土親近、握着鋤犁,應該是最爲健康的人。

若是我的汗水也能一陣陣打溼前額,打溼衣衫,在那些微微吹過的風裏,我也一定會感到遍體的舒暢。生活在勞作的人們中,我也會隨着四季的嬗變自然而然地生長、開花和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