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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那一樹麥黃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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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樹麥黃,曾經是我最絢麗的夢想。

思念那一樹麥黃散文

只是,那夢想已然不復存在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不知自何地結束。仔細想來,那些模糊了的細節恍若昨天,那麼遠,卻又這麼近。那些綠、那些黃、那些微微暈開了的紅,還有那已然陌生了的氣息,一經碰觸,掩不住的香甜便踏春而來。那香甜有些柔軟,還有些急切,漫過我的呼吸直達我肌膚之外的某處肌理,一點一點地滲入,一點一點地浸染,一點一點地成爲肌理本身。

藍天真好,白雲真好,空氣真好,院子裏歡叫的喜鵲真好,太多太多的真好跟着我的奔跑,踩醒沉睡了一冬的地氣。被深藏的一些水分活過來了,被隔絕的一些養分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出路,一株小小的杏苗吱溜一聲就鑽了出來,向大地揭示着春天的祕密。杏苗旁邊的新草像語言一樣密密麻麻,重疊有序,並以慣有的方式恣意着它們的生機。我小小的手開始在杏苗的周圍挖土,很快,杏苗站立的地方就變成了一座孤島。使勁去端那座孤島,杏苗隨着我手的動作搖晃着它柔弱身子,轉眼就成了我雙手之上的希望。跑着回家,跑着把院子裏的土刨開,種下我的希望種下我的夢想。透過春天,我看到了杏子黃時模樣:毛茸茸的臉蛋水靈靈的肌膚,任誰見了都想咬上一口。一些風像影子一樣飄來飄去,枝條搖曳,葉子娑娑貼着杏子的耳朵低語,微微的顫動慢慢洇開,紅暈漸漸浮上了杏子的臉龐。麥黃杏,家鄉一張最大衆化的臉譜,卻總是這麼勾魂攝魄。杏樹附近,三五隻蜜蜂嚶嚶嗡嗡着,有些無法剋制的衝撞與毛躁,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迷戀,而杏子以慣有的沉默漸趨飽滿。

現在想來,杏子的一生,是與我不斷約會的`一生,眼睛對着眼睛,心靈對着心靈,一天天,一季季。青瓦覆蓋的房子,下雨的時候自然是要滴答着一些水珠的,不下雨的時候就會有風在瓦縫間溜達,扯了杏子的一些呢喃,雖不甚清晰,卻無比親切。老式的木窗,裸露着它自然的色澤,曲裏拐彎着一些農家的意像,大紅的剪紙窗花一定是喜鵲登梅,或者鳳凰展翅,兩扇對開的門自然是經常洞開着的。村子裏的陽光很充足,空氣也很新鮮,不需要特意去接納或者更換,這樣敞着門只是給那些在屋子裏築巢的燕子尋個飛來飛去的方便。

小小的杏苗就在這樣的環境裏漸漸長大,長成了我眼中的風景。整個院子都瀰漫着一種氣息,晨光裏是杏子的氣息,黃昏裏還是杏子的氣息。山那面依然會有太陽升起,房頂上自然就有炊煙裊裊飄出。我的期盼是杏樹快快長大,早日結出我心中的杏子。

麥子黃的時候,杏子也就該可勁地黃了,那些大片大片的黃,高高低底地起伏着,一層一層地跟進,一層一層地走遠,麥田的盡頭是山,山頭之上是一樹又一樹的麥黃杏,一些散落的羊羣在低頭吃草,很悠閒的模樣。放羊的漢子昂首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那些帶着親暱夾着罵聲的吆喝,穿過漫不經心的羊羣被風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一些笑聲在麥田裏響起,那笑聲恐怕連時光也不會複製給放羊的漢子去聽了。

某天,躺在杏樹之下,夢到自己搖身一變,成了杏枝上的一粒麥黃。醒來,以一樹杏黃爲背景,我把自己融入麥黃的呼吸。

時光流轉,不知不覺間,我當年的夢想似乎已經遠去了,而思念的風聲卻早已悄悄掛滿了樹梢。此時的我不禁自問:麥子黃時,我到底是杏樹上的那粒麥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