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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指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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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耷(1626—約1705年),明末清初畫家,中國畫一代宗師。本名朱統託,字雪個,號八大山人、個山 、人屋、道朗等,漢族,江西南昌人。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朱權的九世孫。明亡後削髮爲僧,後改信道教,住南昌青雲譜道院。擅書畫,花鳥以水墨寫意爲主,形象誇張奇特,筆墨凝鍊沉毅,風格雄奇雋永;山水師法董其昌,筆致簡潔,有靜穆之趣,得疏曠之韻。擅書法,能詩文。

八大山人指的是誰

他的作品往往以象徵手法抒寫心意,如畫魚、鴨、鳥等,皆以白眼向天,充滿倔強之氣。筆墨特點以放任恣縱見長,蒼勁圓秀,清逸橫生,不論大幅或小品,都有渾樸酣暢又明朗秀健的風神。章法結構不落俗套,在不完整中求完整。存世作品有《水木清華圖》、《荷花水鳥圖》等。

  名字釋義

八大山人,俗姓朱,本名中桂,後名耷。爲明江西弋陽榮莊王朱奠壏九世孫。生於明天啓四年(公元一六二四年),卒於清康熙四十四年(一七○五),享年八十一歲。幼負性絕慧,早事諸生業。明亡,甫弱冠,佯裝喑啞。三十九歲,遯跡江西奉新山耕香院,從穎學弘敏大師學,薙髮爲僧,釋名傳綮,曾藏八大人覺經,遂自號八大山人,或謂寓“四方四隅,皆我爲大,而無大於我也”;又謂其署名,喜以草書連綴筆畫,視之,八大二字有似哭字笑字,山人二字有似之字,合而讀之,類哭之笑之,皆隱約有玩世之意。其它別號,尚有雪個、個山、個山驢、驢屋、驢漢、人屋、刃庵、拾得、何園、洛園、黃竹園、書年、書疾、八還等,不一而足。居山二十年,稱宗師,從學者百餘人。其後,清廷詔舉博學鴻詞,臨川令胡亦堂聞其名,迎入官舍,心不願就,佯發狂疾,走還南昌。自是常戴布帽,曳長袍,倘佯市肆間,履穿踵決,拂袖蹁躚,兒童後隨譁笑,亦不之顧,與人不言不語。晚年,歸隱背雲譜,築寤歌草堂以居。死後,葬於新建縣中莊。江陰邵長蘅爲撰“八大山人傳”。依君友會王愛君美術文獻載,山人精書畫,又善詩。畫長於山水、花鳥與竹木,皆能不泥成法,脫出蹊徑,山水皴筆無多,意境幽邃,花鳥竹木水墨點漬,形象奇特,俱得古之破墨法,以簡省勝,筆情縱恣,墨趣橫溢,蒼勁圓晬,逸氣迥出。鬆蓮石固稱神品,蘆雁鳧汀、潛魚飛翼,亦無不極生物之致,洵非他人所可企及;書法初學董其昌,後出入魏晉,典雅蕭散,深得鐘王氣韻,狂草尤怪偉;詩原有集帙,惜未流傳,存世題跋如吉光片玉,古雅可誦。山人面色微頳,豐下而少髭,好飲而量淺,貧士山僧、市井屠沽、有具酒邀請輒往,往輒飲,飲輒醉,醉輒歔欷流涕,或備紙筆,牽袂捉矜索畫,則墨瀋淋漓,不經意揮酒,忽作雲山,忽作竹石,無所愛惜。故求其畫者,多索之醉中,且多就山僧屠沽之徒購得,若顯貴以數金易一木石,蘄不予,性情如此。又其爲人襟懷浩落,慷概嘯歌,抗節高義,一生以明室宗裔,痛遭社稷顛覆、國土淪亡之變,悲憤慷概,汨浡鬱結,無所發泄,於是蹈隱高蹤,佯狂裝啞,哭笑杯酒,遊戲筆墨,以消磨劫後生涯,人目爲狂,而不知其內心之悲苦,故發爲書畫,正西人所謂血淚之交逬,感情之昇華者,感人至深且巨,山人有自題山水冊,詩云:“墨點無多淚點多,山河仍是舊山河。橫流薍石枒杈樹,留得文林細揣摩。”足爲其生涯與藝術交融之寫照。

  主要成就

八大有一首題畫詩說:“墨點無多淚點多,山河仍是舊山河。橫流亂世杈椰樹,留得文林細揣摹。”這第一句“墨點無多淚點多”,夫子自道,最言簡意賅地說出了他繪畫藝術特色和所寄寓的思想情感,只有沿着他所提示的這條線索,我們才能真正地理解和欣賞這位畫家的偉大藝術作品。

  晦澀的痛苦

八大由於他的特殊身世,和所處的時代背景,使他的畫作不能像其它畫家那樣直抒胸臆,而是通過他那晦澀難解的題畫詩和那種怪怪奇奇的變形畫來表現。例如他所畫的魚和鳥,寥寥數筆,或拉長身子,或緊縮一團,傾是而非。特別是那對眼睛,有時是個橢圓形,都不是我們生活中所看的魚、鳥的眼睛,生活中魚、鳥的眼睛都是圓圓的,眼珠子在中央也不會轉動。八大的魚、鳥的眼珠子都能轉動,有時還會翻白眼瞪人哩。他畫的山石也不像平常畫家畫那個樣子,渾渾圓圓,上大下小,頭重腳輕,他想擱在哪裏就在哪裏,也不管它是不是穩當,立不立得住。他畫的樹,老幹枯枝,僅僅幾個杈椰,幾片樹葉,在森林中幾萬棵樹也挑不出這樣一顆樹來。他畫的風景、山、光禿禿的樹,東倒西歪,荒荒涼涼,果真有這麼個地方,我想誰也不肯到這裏來安家落戶。

還有,他畫上的題詩、簽名和印章,也是怪怪的。例如他自號“八大山人”,解釋的人很多,至今學者們還有不同爭論。他有一方印章,印文刻作 ,有人說它是由“八大山人”四字組成,有的人則持慎重態度,稱之爲“屐形印”,因爲它的形狀像只木屐。至於他畫上的題詩,許多句子更是令人難解。

然而,八大明確地告訴我們:“橫流亂世杈椰樹,留得文林細揣摩”。又說:“想見時人解圖畫”。他是很希望人們能夠理解他的畫中之意的。因此許多學者經細心的研究,從他的畫意和字裏字間,探聽出許多真消息。例如他有一個畫押寫作 ,很長時間人們一直稱它爲龜形畫押,因爲其形狀特別像一隻烏龜。後來纔看出,原來是由“三月十九日”幾個字變形組成,這恰好是明代最末一個皇帝崇禎自殺的日子,標誌着明朝的滅亡。那麼這個畫押,也就表示對國亡的紀念。

康熙二十一年他曾經畫了一幅《古梅圖》,樹的主幹已空心,虯根露出,光禿的幾枝杈椰,寥寥的點綴幾個花朵,像是飽經風霜雷電劫後餘生的樣子。其上題了三首詩,第一首寫道:“分付梅花吳道人,幽幽翟翟莫相親。南山之南北山北,老得焚魚掃虜塵。”“梅花吳道人”是指元代畫家吳鎮,自號“梅花道人”。方框內的字,顯然是被當時或稍後的收藏者有意剜去,以避免文字獄災禍。不難猜測,這個字不是“胡”,即是“虜”。清代統始者以滿族入主中原,最忌諱的也是這兩字。要在“南山之南北山北”掃除“胡塵”,朱耷非常明確地表達了他的反清復國思想。第二首詩寫道:“得本還時末也非,曾無地瘦與天肥。梅花畫裏思思肖,和尚如何如采薇。”詩中用了兩個典故,一是元初遺民畫家鄭思肖,在南宋滅亡之後隱居吳下,畫蘭花露根不畫坡土,人問何故,他回答說:“土地都被人搶奪去了,你難道不知嗎?”二是殷遺民伯夷、叔齊在周滅殷以後,恥不食周粟,隱居首陽山采薇而食,直至餓死。原來八大這幅《古梅圖》虯根外露,也不畫坡土,是仿照鄭思肖畫蘭之意,暗含着國土被清人所搶奪,他這個明代宗室子孫,之所以成了和尚,正如伯夷、叔齊采薇首陽山那樣,不肯臣服於新王朝。國破家亡,復國無望,這使他不能不“苦淚交千點”了。

八大題畫詩,是解開他畫意的鑰匙,然幽澀難解,如迷如霧,許多學者都下過一番功夫進行破釋。例如康熙二十三年所作《甲子花鳥冊》(今藏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博物館),其中第七頁畫一隻八哥站在枯枝上,題詩曰:“衿翠鳥喚哥,吭圓哥換了。八哥語三虢,南飛鷓鴣少。”此詩之意,香港中文大學饒宗頤教授經過引經據典考釋後結論說:“此詩畫是譏‘虢’(指明)亡後,忠臣如鷓鴣之志切懷南,殊不多見。”這就是說,八大的作品,除了一般的國破家亡的情緒表達之外,有時還具體有所指。《瓜月圖》亦是件有所指的作品,在題詩之後他記錄說:“己巳潤八月十五夜畫所得”。面對着天上的圓月,和人間家家戶戶吃月餅,他的心被觸動了,那麼他“所得”是什麼呢?畫上題詩曰:“眼光餅子一面,月圓西瓜上時。個個指月餅子,驢年瓜熟爲期。”有人根據吃月餅的風俗來源於反清義軍傳遞起事暗號的民間故事,說八大在期盼着這一天到來。然而卻要等到何年(驢年)呢?“驢年馬月”是俗語,表示遙無定期。果真如此,則八大的心跡,就不只是徒有國亡餘痛了。

  水墨寫意高峯

八大長於水墨寫意,爲其劃時代的人物。 在水墨寫意畫中,又有專擅山水和專擅花鳥之別,八大則兩者兼而善之。他的山水畫,近師董其昌,遠法董源、巨然、郭熙、米芾、黃公望、倪瓚諸家。例如康熙四十一年所作《書畫冊》(上海博物館藏)共畫了六幅山水小品,就可以看出深受董其昌的影響,其遠筆的圓潤則有着董、巨和黃公望的遺蹤,墨法參照了米氏雲山,而某些樹石的組合形式,顯然取自倪瓚。但是,我們在欣賞這些作品時,卻又強烈地感覺到朱耷的個性,上述那些古人的法則,不過是他隨手拈來爲自己服務的。那些山、石、樹、草,以及茅亭、房舍等,逸筆草草,看似漫不經心,隨手拾掇,而乾溼濃淡、疏密虛實、遠近高低,筆筆無出法度之外,意境全在法度之中。這種無法而法的境界,是情感與技巧的高度結合,使藝術創作進入到一個自由王國。

比起山水畫來,八大的.花鳥畫創作,更具有他風格個性的典型性。順治十六年所作《傳綮寫生冊》(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和康熙五年作的《墨花捲》(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是八大早期作品,從中可以看到他的水墨寫意花鳥畫創作,深受沈周、陳淳、徐渭的影響,其用筆較方硬,題材、佈局也未脫離前人窠臼,但是畫中所表現出的兀傲之氣,以及不拘一格的大膽剪裁,如不求物象的完整性,卻已預示着他的未來的發展。

八大花鳥畫最突出特點是“少”,用他的話說是“廉”。少,一是描繪的對象少;二是塑造對象時用筆少。如康熙三十一年所作《花果鳥蟲冊》,其《涉事》一幅,只畫一朵花瓣,總共不過七、八筆便成一幅畫。在八大那裏,每每一條魚,一隻鳥,一隻雛雞,一棵樹,一朵花,一個果,甚至一筆不畫,只蓋一方印章,便都可以構成一幅完整的畫面,可以說少到不可再少了的程度。前人所云“惜墨如金”,又說“以少少許勝多多許”,只有八大才真正作到了這點,可謂前無古人,後難繼者。

少,也許能有人作到,但是少而不薄,少而不貧,少而不單調,少而有味,少而有趣,透過少而給讀者一個無限的思想空間,這是難有人作到的,八大卻具備瞭如上的要求,這裏大有文章。首先是他在用筆用墨上的功夫。他的用筆由方硬變圓潤,飽和墨汁與運筆的方法相結合,一下筆就給人以渾厚豐富之感。他是第一個充分主動利用生宣紙特性以加強藝術表現力的畫家。生宣紙的吸水能力強,容易使墨汁擴散(洇),這本來是缺點,而八大卻把它變爲優點,不但爲水墨寫意畫開闢了一個廣闊的前景,而且也創造了人們對水墨寫意畫的新觀念,其功不朽。

其次是形象的塑造。八大的花鳥造型,不是簡單的變形,而是形與趣、與巧、與意的緊密結合,所以我們在欣賞時,就不會感到單薄和寂寞。再次是他的佈局,特別講究少許物象在二維空間中擺放的位置。其訣竅是充分利用空白,即前人所謂“計白當黑”。與此同時,並充分調動題跋、署款、印章在佈局中的均衡、對稱、疏密、虛實等的作用。他不像一般畫家那樣,先畫好畫,然後在恰當的位置題款和押印,而是有總體的規劃設想,使每一點都在佈局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不多,不少,不奢侈,不節約。例如康熙三十三年所作《花鳥山水冊》(上海博物館藏),第一幅僅畫一隻雛雞。小雞置於畫面中右偏下,這一位置的重心,將畫面分割成四大塊空間,每塊空間的大小都不一樣,平衡而有變化。由於小雞頭部方向朝左,故題詩在右第二大塊空間中,使空蕩的背景頓時活躍起來,視覺上起到突破平衡和內容豐富的作用。小雞的刻畫生動傳神,動態像小孩剛學走路,蹣跚得十分可愛。瞪着大眼警惕着前方,特別是眼後加三撇,像電波一樣,好似前方有什麼聲響傳來,使小雞心驚膽怯。這隻小雛雞我們可以理解爲它剛出蛋殼,表示出對這個世界的驚異與警惕;也可以理解爲走失了羣體,找不到媽媽,感到孤獨而害怕,如何理解,任人們馳騁想象的翅膀,所以有時候少畫,反而思想的容量更大。

少,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否則越少越好,藝術又會走入另一條邪徑。少是相對的,例如康熙四十二年所作的《楊柳浴禽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相對上述作品來說是“多”了,但比起一般畫家處理同類題材的作品來,卻少了許多許多。例如他對柳枝的處理,約有十二筆,就佔住了整個畫面上部的空間,不但表現出楊柳的老幹新枝的質,也表現了枝條迎風的勢。在春風料峭之中,八哥在洗刷自己的羽毛將振翅欲飛。這一生活小景,表現出無限的生意。康熙十六年所作的《河上花圖》(天津藝術博物館藏),是八大一生作品中僅見的長篇鉅製,也是他筆墨最多、佈局最複雜的一幅,但他仍然體現着少的原則。例如開卷的一叢荷花,總共超不出三十筆,筆減而意繁,一開卷便引人入勝。

八大,前承古人,後啓來者。白石老人曾有詩曰:“青藤(徐渭)雪個(八大山人)遠凡胎,缶老(吳昌碩)當年別有才。我原九泉爲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其傾倒如此。今天隨着東西方文化的交流,欣賞和理解他藝術的人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