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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調歌頭張孝祥詞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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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漾空闊,風露凜高寒。仙翁鶴駕羽節,縹緲下天端。指點虛無徵路,時見雙鳧飛舞,揮斥隘塵寰。吹笛向何處?海上有三山。 綵衣新,魚服麗,更朱顏。蟠桃未熟千歲,容與且人間。早晚金泥封詔,歸侍玉皇香案,踵武列仙班。玉骨自難老,未用九霞丹。

水調歌頭張孝祥詞鑑賞

這是一首介壽詞,作於秋冬時節。壽星時檄,字傳之,崇德人,張孝祥仲舅。因張孝祥迫於曹泳請婚壓力,讓早年情侶李氏以學道爲名歸隱浮山(屬安徽桐城),於紹興二十六年(1156)明娶仲舅之女時氏爲妻。時傳之曾知和州(今安徽和縣),居官廉政,紹興三十年(1160)新判汀州(今福建長汀),其時適逢生日,張孝祥遂以詞爲壽。該詞上片就其高官遠方作賀頌,下片則以還朝仙班爲預祝,賞鑑入情,覽揆知心,此蓋爲壽詞之佳作。

“雲海”、“風露”二句作起,出手不凡,頓顯“空闊”、“高寒”,這正是此詞所要表達的一種風格及境界。飛天俯視,雲海起伏,宛然舟楫隨波盪,猶若鴻蒙橫空溢,這是何等的空靈、闊宕。置身感受,風露侵襲,縱高處不勝寒,仍正氣凜然,這又是何等的豁達、自信。後文借典鋪陳,充分表達出惟有儒家的強烈憂患意識、佛家的超然頓悟境界以及道家的簡要無爲理念,方能如此思、如此作,又如此感人。

“仙翁”,原本是對道官的敬稱,這裏指代壽星時翁。“鶴駕”,仙人的車駕。“羽節”,羽旄裝飾,多指神仙儀衛。“虛無”,道家用以指“道”的本體,謂道體虛無,故能包容萬物,性合於道,故有而若無,實而若虛。該詞用以“指點”,所指雖是漫遠征程,即仕祿之途,更是高遠天空,即清虛之境。“雙鳧”,原本兩隻水鳥,但在這裏卻是借用《後漢書·方術傳上·王喬》之典,用爲地方官故實。“塵寰”,人世間。凡此諸句皆用道教之典,描繪出所頌情形、情景和情境:隱約可見壽星如仙翁一般,在神仙儀衛簇擁下,自高遠仙境駕鶴而來。更見飄然而來者盡興指點天地清虛之境和未來不盡之徵途。仙凡有路,全憑足底一雙鳧,即使塵世狹隘,自己亦不過一小小地方官,也要象雙鳧一樣翱翔天地,放縱人事。

上片結句進一步闡明道釋思想,接其交代所來之後,再交代其所去。“吹笛”,借用晉向秀《思舊賦》傷逝懷舊之典故,舒展積極浪漫之情懷。“三山”,傳說中的海上三神山,即方丈、蓬萊和瀛洲。“吹笛向何處,海上有三山。”作爲祝壽且贈別之辭,既慷慨激昂,更灑脫超逸,見性見情。

下片一以貫之,援引事典,期盼仲舅早日回來。開頭三言三短句是說雖皓髮,猶朱顏,既盡孝,亦盡忠。“綵衣”,五彩衣服,這裏是指孝養父母,典出漢劉向《列女傳》“綵衣娛親”.“魚服”,喻帝王或貴人微服。接二句進一步指出仙境千歲、蟠桃一會再好,也比不上人間從容閒舒,於家於國兩全其美。“容與”,猶從容。“綸巾羽扇容與,爭看列仙儒。”(張孝祥《水調歌頭·爲總得居士壽》)“且人間”之“且”,作代詞,此也、這也、今也,用來輕巧靈活。“未熟”之“未”,用詞更用心。“蟠桃”二句同上片“仙翁”二句一樣,各版本句讀有異,筆者以爲當作上六下五句式才合語法,也好理解。“早晚”三句真情直書,期盼有一天再次接到皇上詔命,回到朝廷榮膺高職,更好地繼承前人的事業。這也可視爲賀頌之作的`預祝吉言,興許包含着對收復失地的企盼。“金泥”,以水銀和金粉爲泥,作封印之用。“仙班”,天仙之行列,這時是指朝廷之班列。最後兩句緊扣主題,賀以長壽,與整篇文字相融一體。“玉骨”,這裏並非通常所指,而是道門一勝,指陰盡陽純、老而不衰之身體。“透體金光骨髓香,金筋玉骨體純陽。煉教赤血流爲白,陰氣消磨身自康。”(宋金丹大師陳翠虛)“九霞丹”,仙丹名。詞人在《浣溪沙·母氏生朝老者同在舟中》也寫道:“黃石公傳三百字,西王母授九霞丹。”但在這裏卻讚頌時傳之並未服用仙丹,也修煉成爲長壽不老之身。

這首詞通篇滿是道家仙氣,又是介壽詞,所以一直不爲人所注意。其實,這首詞舒捲自如,灑脫超逸,具有極高的藝術特點,對於張孝祥研究也有相當高的價值。